冥想宣纸上的墨猫(第2页)
“华师叔说笑了,小子也是想克服这个缺点,方才多年参与到师叔的课程中,未有一年松懈。”
“可总有些缺点存在,也不可克服,你便自行思揣罢。”
眼前的白袍男子转身进门,眼神流转间瞥见身后的江映蘅,也就停步转身,带着点笑意同江映蘅问好:“倒是没想到小师叔祖也对绘画有些兴致。”
江映蘅见着依靠门扉的华讲师稍稍朝侧边倾身,她掠过对方衍舒先前对话的好奇,便只颔首点头,嘴唇微微弯曲,安静地笑着问候:“算是过去的一点习惯,恰好在遣事处中有见着,便一时好奇加进安排之中。”
“原是如此。”方衍舒点头应答,他迈过门槛,站在超过江映蘅半步的位置,领着她朝授课的厅内走去。
厅内只是长桌整齐排列,笔墨纸砚备在一旁,厅内弟子各自寻位坐下,已有几位在原位上提笔作画。方衍舒早已熟悉流程,他随意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见着江映蘅呆站在原地,便指引她在一旁落座。
“绘画的课目和其他不同,讲师一般是任由弟子自行创作,而后再一一点评。”方衍舒见着江映蘅不解,薄唇微动,向她传音解释。
江映蘅也就无声点头应和,将垂过手腕的衣袖折叠过轴,掌间握着墨条在砚台上研磨。待得砚台上有了足够的墨水之后摊开宣纸,江映蘅左手托着靠在桌沿的衣袖,右手借着墨笔在纸上飞舞,丰盈与枯瘦的墨迹相互交织,构成她第一眼见过的长川山冬景。
半幅宣纸已堪堪落笔,江映蘅便收起墨笔稍作歇息,她侧脸窥视着身边的方衍舒。方衍舒的眉目紧蹙,鼻梁上层层褶皱透着愁苦,一脸认真地端详着宣纸,他右手的墨笔迟疑着点在纸上,滴滴墨珠洇透纸面。
江映蘅的目光向下一栋,落在了方衍舒身前的宣纸之上。
好生奇怪的墨猫!
宣纸之上,一只外形古怪的墨猫俯卧,四肢各有方向地团在纸上,翘起的猫脸似乎各有想法。墨迹的走线崎岖不平,运笔流畅却缺了方向,墨猫的周遭是一片迟疑着落下的墨点,构成一副奇怪的墨画。
江映蘅抬着左手,堪堪捂住从口中逸散的轻笑,虽说方衍舒依旧朝她投去了无奈的眼神,但好在没有吸引到更多的弟子围观,也算是有点作用。她收回瞥着方衍舒的眼神,想起了不久前遣事处若观岚提及的怪人,将描述与方衍舒对上,肯定了所谓怪人的身份。
她倒是不曾想到,做事看似游刃有余的方衍舒,怎会和这绘画死磕,甚至隐有名声在宗门内流传。只是仍旧在课中,江映蘅也只得收回注意,笔走龙蛇间完成了桌上的长川山冬景图。
她借着灵力的控制,将宣纸之上的水汽抽干,见着拂过墨迹的指尖干净如常,她便将成品卷起,带着去往前方讲师处供其批阅。走动间,江映蘅的眼神掠过周边,方衍舒早已收拾好自己的作品离开,她便收回心神,专心走向华讲师之处。
“技巧尚可,匠气太过,但也算及格。”华静敛眼神扫过纸面,粗粗点评了一番,便由着江映蘅离开经韵斋。
江映蘅也未过多争辩,她早已知晓自己在绘画之中只能算是有些天赋和训练,但真与些天才相比,那便是萤火与皓月争辉,不值一提。她自是走出经韵斋,见着在一旁等候的方衍舒。
江映蘅将手中的宣纸折起,嘴唇微翘,本想着轻手轻脚地走进方衍舒身边,反被猛然转头的他下了一跳,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方衍舒向后退步。
“小师叔祖已经完成了?”
“草草画完便结束了,只是不知衍舒兄还等在这斋外作甚?”江映蘅好奇问道,见着方衍舒在她的询问之下眼神游移,张口欲答却又闭嘴不言,思索片刻之后像是定下了决心。
“只是等着华讲师结束授课,有问题想要请假罢了。”方衍舒抱胸在原地静立,粗粗敷衍着江映蘅的疑问,也不愿详细说明,动作间多是抗拒。
“原是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去了。”
江映蘅见着他不甘不愿,也就放下自己的好奇,向着方衍舒道别后转身离去。见着方衍舒陡然放松的站姿,江映蘅联系上先前经韵斋的谈话,似乎懂了些什么,带着点笑意走向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