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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沈染染早夭的姐姐是沈府的禁忌,是冯从黛埋在心里的痛。沈染染出生以后,柳姨娘和紫鸢也没少照顾沈染染姐妹俩。所以熊峥早就得到消息,早夭的沈府长女胸口有一粒朱砂痣。若是太子大腿根也有朱砂痣,那事情就有了新的线索。哪怕没有证据,以皇家对血脉的重视,绝不会轻易让人混淆。
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事情就有了转机。
皇上此时闻言,面上强做镇定,心中早已惊疑不定。身为一国天子,他哪里有时间去一一查看自己的子嗣身上有无痣的存在。他唯一照顾过的孩子也唯有太子了。他清晰的记得,秦云那孩子的腿上……
这时,内侍在外头传话过来,说是蒋太妃让皇上处理完政事,早些出席宫宴。
贤王深知此次拿不出证据,皇帝不可能因此就把太子废黜,想要寻回染染不能急于一时。可熊峥哪里忍得,自己的女人就要变成太子的人了,就算此刻十万禁军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他也要说:“皇上,太子良娣极有可能是皇家血脉。若她真是您的骨血,您愿意让她委屈求全做人侧室么?”
他膝行到皇帝脚边,继续道:“那道恩典,微臣就是为她所求。当日她在云州被人拐卖,后又被人追杀,险些中毒而亡。试问她一个姑娘家,并未与人结仇,为何屡遭刺杀?她若是与太子成亲,更碍人眼,只怕命不久矣。皇上,你于心何忍啊?”
皇帝怒极攻心,抬脚就往熊峥心口踢去:“放肆。妄议太子,给我拉出去打一百大板。”
贤王上前一步:“皇上,皇家血脉决不能混淆。既然太子与沈尚书之女身世有疑,微臣建议将两人分开,日后若查实是一场误会,再让沈染染以良娣身份出现人前也不迟。只若是……也当有个了断。”
这时,门外的御前侍卫听令推门而入,正要将熊峥拖走。
皇上闭了闭眼,将众人挥退,道:“皇叔把你家熊崽子拉走,朕自有决断。”
大安朝双喜临门,安北之战大捷,太子大婚,图伯人与北纥人都派了使臣前来贺喜。十几年的修生养息,大安朝终于吐气扬眉,一雪国耻。熊峥实在功不可没。若不是贤王告知,是熊峥亲自侵入北纥皇宫,设计毒死北纥大汗及文武百官,只怕根本就没有可能这么快就将北纥拿下。
皇帝知道贤王十分器重熊峥,而熊峥也多次一命相抵,救出贤王。他心中也十分感激。但他没想到自己儿子中意的女人竟然是熊峥的意中人。
简直是一场孽缘啊。
皇帝低头,捏了捏两眼之间的鼻梁,满脸为难地寻来自己的御前内侍安公公,仔细吩咐一遍,便走出了书房,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大殿走去。
皇帝是贤王一手带大的。对皇帝来说,贤王就像父亲一般的存在,只要是他开口,大多都会采纳。这种事贤王原本是不愿插手的,但熊峥这个无法近女色的体质,难得让他遇到一个适合他的女人实在太不容易了。他不想贤王府绝嗣,又不想明着抢人,只好想出这个缓兵之计,为后头查出真相多谋些时间。
熊峥躲在暗处,瞧见皇帝身边素来不离身的安公公独自一人往设宴大殿的反方向走去。他直觉有异,便悄悄跟了上去,后头的贤王见他这般执着,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了。
太子的东宫早已被精心布置了一番,新入宫的太子妃张娴与太子良娣沈染染,一个被安排在正殿,一个被安排在偏殿。
正殿的桌上摆着两只儿臂粗的龙凤喜烛正烧地噼啪作响。太子妃头戴凤冠霞帔娴静地坐在榻上,静静等待着太子的到来。
由于太子特地嘱咐过,并没有多少人敢来闹洞房。
太子秦云拿起宫女递来的秤杆将太子妃的盖头挑起。今日精心装扮过的张娴没有了平日的任性嚣张,也没有了在外头的故作高雅,满脸的娇羞与喜悦,到让她瞧起来像一个美人了。太子秦云敛下眸子里的不喜,拿过酒杯两人交臂而饮。
待那几个皇室宗族的福全夫人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将人打发走了。
“表妹,我先去前头了。你早些歇着吧。”
张娴极少听到太子这般温柔的对她说话,心中雀跃不已,哪里睡得着。
她让丫鬟把她的凤冠拿下来。
“嘶”。
丫鬟知道自己扯到太子妃的头发了,吓得面如土色,趴伏在地,嘴里不住地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张娴盛怒之下正要将她发落了,忽然想起这里是太子的正殿,无论如何新婚之夜不可大动干戈。这才强逼自己平复下来,冰冷道:“今日是我大婚之日,暂且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就去浣衣局报到吧。”
那丫鬟是张娴陪嫁来的,她听到可以免于一死,心里正落下一块石头来,就听太子妃要将她发落到浣衣局去。浣衣局是什么地方?收容年老有罪的宫女为内宫清洗衣物的地方。有罪的宫女永远无法出宫,那还有何指望可言?丫鬟心中一惊,这简直比杀了她,更让人绝望。
正当她大喊饶命之时,早有眼疾手快的嬷嬷,捂了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张娴心情愉悦地清洗了一番,换了件薄纱寝衣,坐在床沿上等着太子回来。
这么多年,她终于一偿宿愿。京里的大家闺秀长得再美,再有才华又如何?从今往后,见到她还不一样要奴颜婢膝的跪下叩拜。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满足与快意。
而太子却并不像她想象的去了宴席之上,反而绕道前往偏殿。
这里的气氛与正殿截然不同,没有太多刺目的红,却在外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像是把全东宫的侍卫都调派到此处,在重兵把守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