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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相思了无益(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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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死相交。

如对至亲的兄长。

那是一朵绝美的花。纯净无暇。无须结果,只为盛放。是无怨无悔和毫不计较的,比爱情更坦**。

他们其实原就没有必要怀疑。

他们的心里,亮如明镜。

只有东陵焰误解了那份感情。错把两肋插刀,看作情深缱绻。当初流云走火入魔伤了白萱衣,他斥骂他,说白萱衣喜欢他,流云也曾有一时的彷徨,好几次他几乎想冲口问出,或者是语重心长地道一句,我心已是匪石不可逆转,但每每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后来,也不知几时,渐渐就释怀了。

他视她,何尝不是知己良朋,何必多说一句无谓的话?士为知己者死,生死都交付了,还有什么值得斤斤计较?

流云依然是流云。

坦**正直心无旁骛的那个他。他转瞬即逝的微小心事,白萱衣不知道,她也无须知道,也许,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抓紧最后的时间,给她多一点惬意的微笑。

“流云。”

花月喊这一声,她想起了那些排山倒海的前尘旧事。想起数百年前的纠缠与追逐。她的纤云弄巧,她的飞星传恨。

她的此情无计可消除。

她的登高望断天涯路。

一点一滴,都是他,流云。此刻,他就在她的面前——分别了这么久,经历了命运一场接一场无情的嘲弄,他就在她的面前。

她轻轻蹲下身去,身子没入水中,她只一心一意深深地仰头凝望他。

他的头,低垂着。

他的身体已僵硬不能动弹。他不能说话。只剩下一点轻微的呼吸。面容煞白,睫羽上凝着霜。

“流云,我回来了。”女子含泪握住流云已浸在水里的左手,紧紧攥着,贴在胸口,已是欲哭无泪。那时候白萱衣方才醒觉事情的不同寻常,涉水奔至走廊上,从正面看了流云,她眼眶一红,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

流云的心口,竟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他的元神散了,仙气如浪涛喷涌流逝,他熬到此时此刻,双眼沉得只剩下一条微弱的缝隙。

“流云——”

风如哭啸,地裂天崩。

无垠地狱之中忽然传来一个轻飘飘,似干涸而没有灵魂的声音:

“是我。”

说话的人,是唐枫。

那一刀,是唐枫亲手插在流云的心尖的。流云没有闪躲。只因为唐枫是他的主人,他的死,是成全了他作为奴仆的忠诚。

那是在黎明到来以前发生的事。

黎明之前,是一段混乱的时光。

他们都经历其中。

虽然流云杀了秦怜珊,以至于宿主死亡,怨气也随之一并覆灭,但怨气借助秦怜珊的身体对众人所种的恶咒,还一直持续着,直到第一缕阳光照射以后方可消除。第一缕阳光,是一个分界。

之前,天地混沌,山河呜咽。

之后,才有了光明与暖阳。

却迟了。

在第一缕阳光升起之前,唐枫眼睁睁看着秦怜珊倒在自己的脚边,他分明感到自己的身体炸裂了,灵魂被抽空了,再多的悲痛也无法计算他的悲痛,可是,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好像眼泪已经在体内泛滥成海,将他淹没,沉沉地压着,他身体钝重,四肢僵硬。他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流云:“流云,你为何要杀她?”

流云也仍然陷在魔咒之中,他说:“主人,我是为了保护你。任何人,想要伤害你我,我都是不允许的。”

“那么,如果在你我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要死,是我,还是你?”

流云想了想,道:“是我。”

唐枫浑浊的眼眸里渐渐流露出轻蔑的笑意。他拾起了落在栏杆上的匕首。那匕首,是秦怜珊曾经伤过白萱衣的那一把,那上面,有至阴至寒的邪恶之气。它插进流云的心脏,流云的胸膛就像破了碗口般大小的洞,暖热的气流似温泉般汩汩地溢出,取而代之灌进体内的,变成了黑色的浑浊的邪气。

那一瞬,唐枫的心里不是没有犹豫的。

就像他犹豫是否要阻止秦怜珊伤害白萱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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