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荼蘼暗香谢(第2页)
“若熬过七天呢?”
“熬过七天,怨气便就消亡,再不能作恶。而宿主亦能渡过此劫,安然无事。”
是这样。
却又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短短七天,却有太多的难以预知。谁去做引怨气上身的那个人?他们相互看了看对方。唐枫站起身,道:“让我去吧,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况且,我只是个凡人,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音织就算想教唆我去杀人放火,你们也能够轻而易举阻止我。”
白萱衣顿时觉得心里咚咚地跳。
仿佛是还没有发生,却袭来了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
“不行——”她凛然道,“小老爷身子弱,如何受得起怨气的冲击与腐蚀,还是我去吧,论法力论修行,当然是我最容易被降服。”
“不行——我去!”
三个方位,三名男子,异口同声。
天与地瞬时鸦雀无声。屋子里静得可以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茫茫尘世,原本是彼此各不相干。
滚滚俗流,却是阴差阳错,将他们聚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谁和谁,一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以多少计算;感情深浅,不以时间衡量。纵然是某些隔阂尚未消除,但此时都暂且摈弃了——
却竟是异口同声。
澄亮的腔子里忽然肝胆相照,明若白昼。
几番交互眼神,都是低了头,说不尽的复杂心事翻涌。
最感动便是白萱衣。她只觉得心里暖得慌,眼眶湿润几乎要流出泪来。这时东陵焰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撇嘴道:“各位各位,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黑荼蘼的盛开之地吧,其余的事情,容后再商议,可好?”
所言甚是。
众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停了。院子里空空的。月在中天。
再深一点的夜里,唐枫原本已经睡下了,却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他披衣起身开门,只见白萱衣拖着东陵焰站在门口。东陵焰睡眼惺忪,一脸的不情愿,一边还嘀咕着:“不能等明天吗?”
“不能等了!”白萱衣跺着脚。
拖着东陵焰进了唐枫的房间,手指一弹,桌上的烛台亮起。白萱衣道:“小老爷,我让焰公子来给你瞧瞧,瞧你的病,看是否能找出些端倪来。”唐枫看东陵焰满不情愿的样子,便推辞道:“呃,这么晚了,明日再请东陵少爷为我检视吧。”
“不行,就现在!”白萱衣白了东陵焰一眼,东陵焰一撇嘴,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来:“来吧,伸只手出来。”
白萱衣拍他:“伸什么手,你又不是大夫,难道还把脉不成?焰公子,你就别跟我闹别扭了,快看看小老爷吧。”
东陵焰瞧着白萱衣着急的样子,又看唐枫一脸茫然,忍不住扑哧一笑:“好吧好吧,不逗你们了,小枫,你先坐好。”说着,便站起来,双手在半空中划出几道弧,拉开薄薄的光晕,将唐枫笼罩起来。
灯火迷离。
过了好一会儿,光晕散去,东陵焰收了手,却是黯然一叹。其结果跟之前白萱衣和流云诊过的一样,便是没有结果。
纵然他们都不谙医道,可是他们都有仙术,想要诊出一个人究竟患有什么样的病症并不难,但这一次却不得不认输了。他们都束手无策。都诊不出唐枫顽疾的根源。东陵焰说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倘若这顽疾真的是与生俱来的,而我们又无法寻找到病根,极有可能是从前生带来,又或是——小枫来这世上是要为他的某种罪孽赎罪,是来经历轮回之苦的。”
白萱衣和唐枫面面相觑。
“如果是这样,是否这疾病就没有治疗的办法了?”白萱衣问。
东陵焰点头:“如果是这样,这疾病就是与他的灵魂、与他的生命相连,是他的生命的一部分,大概很难有办法可以将其与生命割裂。”
唐枫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白萱衣的愁眉锁得更紧了。东陵焰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安慰道:“我只是揣测,也未必真的是这样嘛,你们别灰心,等解决了水患,我们一起想办法医治小枫的病。”
白萱衣努着嘴,附和道:“没错。反正我家焰公子神神叨叨的,时灵时不灵,小老爷别全信他,我们会有办法的!小老爷你先睡吧,我们走了……”说还没说完,就被东陵焰提了领子:“喂?什么叫时灵时不灵?神神叨叨的?”
“你自己解释啊,你又不是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