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孔雀的屁股(第4页)
我将他推出门去:“不干她的事。你到外面等我,我用一下洗手间。”
关上门,我很难堪地说:“谢谢你!”
女工抬起头,毫无特色的脸上很友善地笑:“方经理一向对我们不错。”
我从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放在水池台上,我说:“请收下。”
她收下钱,默默地拖地,地板已经恢复清洁,什么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离开的时候,她小声说:“那个男人坐在左边十八号台。你最好从右边上三楼。”
人初入世时应该是什么都不会怕的。所谓的恐惧绝对不是与生俱来,如一个婴孩,无论看到什么都是好奇,都是新鲜。像蛇,如果不是书中一再强调着它代表着邪恶,如果不是有其它人面对它时露出那样惊骇的神色,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一切的渲染,没有亲身被蛇咬伤,那么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具长相丑陋弯曲得奇异的躯体,不讨人喜欢,但也不足以畏惧。
慢慢地长大,慢慢地经历各种事端,我们才学会了害怕。害怕鬼怪,害怕贫困,害怕欺骗,害怕分离,害怕死亡……而我,这一个漫长冬季之后,害怕的东西仿佛冬天的雪花,忽如其来,越积越多,每走一步都加倍小心,不知道看似洁白平整的雪层下危机四伏着多少陷阱。
我与别澜聊天。聊我的恐惧,聊我的困惑。然后我求助地望向她:“我已打算好好开始我的生活,为何旧事不肯放过我?”
别澜夸我现在比以前心态好了一些,以前的我习惯将痛苦一个人包藏,静静消化,以为自己是大胃王,一切的东西只要吞下便都能消化,却不知,它的容量有限,吞下的东西过杂过多,消化不动,日积月累,只有刺激出一滩滩酸苦的胃液,慢慢成疾,终于有一天会无所承受,穿孔、出血……现在,至少我可以打开自己给她看,虽然她无法一次根除,但是与她的交流,便是服下吗丁宁,给胃多一些动力,让那些难以消化的事情在外力的催动下快速融解。
我听她的夸赞,笑了一笑:“谢谢你,澜姨!”
“但是,你现在还不够好。”
我疑问。
“你能正视这些畏惧,却不肯正视这些畏惧背后的东西。比如说,你为何会这样怕鲁北。你给我的答案是,你害怕他会破坏你现在的幸福。”
“……”
“乔米,你回答我,你对方哲能给你带的幸福有多少把握?”
“他爱我,十足。”
“他爱的是你可是完整的你?”
“什么?”
“与三个男人有过性关系,有过一次堕胎。与他的初开始也不过是利用。”
我低下头。
“你再回答我,你对自己的心有多少把握?”
“我爱他!”我回答得虚弱。
“为什么爱?”
“他给我安全感,他对我好,在他眼里我是完美的。”
别澜悲伤地看着我:“乔米,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爱自己?!爱自己应该不是错吧。女人生存本就比男人坚难,用感性思考的人总是比理性的人多一些磨难。现在,有谁敢将自己豁出去,全力以付地去爱一个人?
“澜姨,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那是少年所为。你现在,会为了某个男人将自己全部赌上?你现在会像圣母一样,放弃为人妻为人母的普通女人幸福,处子之身孕下圣婴,只为了完成自己爱人人的心愿?”
我想说我不会,但是别澜却说:“我会!”
“所以,你会比我幸福!”我与她无法聊下去了。虽然她可以帮我消化一些过往,但是我是一个杂症繁多的胃,她能促进胃动力,却无法解决胃酸胃痛胃溃疡。
我,已无药可治。
别澜担心地看着我:“乔米,别逼自己。”
“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做?”
“向他摊牌,既然这件事情会是生活中的炸弹,不如在杀伤力不大的时候将它引爆,这样自己总有预计,比措手不及的时候忽然爆炸来得好。”
与卢小雅的交流却是另一种答案。她边吸烟边冷笑唱歌:“你的坦白加重我的负担……”
她说:“将所有一切摊牌给对方,谁能担保对方也是同种豁达之人?将所有的痛苦交付对方一起分担,谁能说这不是另一种自私?
“乔米,你要瞒住方哲。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让男人知道。你们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我不相信鲁北会天涯海角地尾追。”
“小雅,如果,方哲知道这些,他还会爱我吗?”
卢小雅说:“别打破他的童话,他相信你是美好,你就美好给他看。你站在手背就别好奇手心,手掌一翻,便是云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