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 桃园惊梦(第2页)
但是婢女的话很有启发性,她说:“姑爷那样的富贵人,不也死了吗?”
我满意地笑了。
那夜,凉风习习,夏日少有的好眠夜。但是,我没睡,司徒相如也没睡。
我在园子里和他遇上。我走到他面前,他笑眯眯地说:“你来了。”
“今天的曲子很听好。”我说。
他拉了我手:“早闻小姐名,我进府来,只为了小姐。那曲《凤求凰》,也只为了小姐奏。”
这话说得真好听。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我说:“可是我爹不会将我嫁给你。”
“为什么?”他不以为然,挑眉来问。
我说:“因为你穷啊。”
他沉吟起来,半天不出声。
看他不语,我有些紧张,便说:“我知道穷是什么样子。”
他像听到什么可乐的事情,将眉都笑开了:“那你说说看。”
“吃不好,穿不好。”我说。
他想了想,摇摇头:“不是这样的。穷,是自由自在,不用拘于礼节,不用担惊受怕,不用趋炎附势。想唱歌就唱歌,想弹琴就弹琴……”
我笑:“那岂不是做穷人更好?”
他正色:“不,是文人更好,普通人的穷就是肚皮肌肤的穷,只有文人的穷才可以穷得幸福穷得有意义。”
我听不太懂,他也不取笑我,只是说:“你还这样小,以后,让我慢慢教你。”
于是,我们私奔了。
我们在郊外开了一家酒馆,因为相如爱饮酒,爱交朋友。日子过得真是不拘于礼节,不担惊受怕,不趋炎附势。他教我写诗,教我弹琴,我教他下棋教他画画。我在酒馆里当垆卖酒,他坐在桌边与客人喝酒谈天抚琴。
人人都知这酒是女子夜奔投情郎酿的痴情酒,一时间车马喧哗,远近闻名。
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生活下去。但是,父亲却送来童仆百人,钱百万缗,并厚备妆奁。我意外,问老父:“为何你现在又肯接受他?”
老父摇头:“有你这样的女儿算我倒霉。”
母亲补充:“现在你们有钱了,将这寒碜人的酒馆关了吧,我们老了,丢不起这张脸。”
我拉着相如的胳膊,坚定地回绝:“不,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们不认为这有什么丢脸。”
相如却犹豫着,沉默着。
我意外地看着相如:“你不是说文人只有在劳作中才能更准确地感受到生活的意义吗?”
我父亲说:“错,文人是在看别人劳作中才能更准确地感受到生活的意义!”
我还没有寻思过来两句话有什么不同,相如忽然跪地:“岳父大人的话如醍醐灌顶,令小婿茅塞顿开思想层次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