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往事吹进风里(第3页)
“怎么就忽然哭了起来呢?”彭泽拉她到人行道边的护栏上坐着:“来,和我讲讲,是什么忧伤的往事,让我们坚强的余暂都被打倒了?”
他第一次没有叫她余律师或者余姐。能那样熟悉又轻松地叫出她的名字,连他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交换吧,你讲讲你的过去。”
“哈,真是不肯吃亏的女人。”
彭泽的往事也是一个伤感的爱情故事。
他爱上的女孩是高干子女,本来她家里人是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但是,他不肯听他们的安排进法院工作,也不肯听他们的话穿得西装革履到大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他们就开始考虑这个女婿是否合适,开始权衡女儿跟了这种男人是否可以得到幸福。
“真俗。”余暂听到这里不屑地评点,“你是不是从哪个电视剧里找的情节啊?我都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她的父母以死相逼,你们只好含泪挥手告别爱情。”
彭泽叹气:“真要是这样倒好了呢。”
事实是,她的父母只是感情的天平有了些倾斜,而女孩,却是接触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人生观,自己将与彭泽的这桩感情划上了句号。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那个男人太有钱,所以可以将许多生活里看不到的浪漫都制造给她看,比如说开了直升飞机带她看夜景。
余暂同情地握握彭泽的手:“那没办法,要是有一个男人开直升飞机带我看夜景,我也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忘记了站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彭泽狐疑地问:“你也是那种虚荣的女人吗?”
余暂哈哈笑了起来,她说:“你不是在机场上让我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嘛,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也没有高干父母,哪儿会有男人发了疯开架直升飞机来追求我?”
“好了,别嘲笑我的故事了,讲讲你的吧。”
余暂那天晚上话特别多,讲了谈恋爱时美好的细节,讲了初分居两国时浓重的思念,讲了知道他结婚后自己的绝望,甚至还讲了她在咖啡厅里醉得不省人事被送进医院急救。
她讲得声情并茂,彭泽却越听越高兴,坐在护栏上笑得前倒后翻:“原来你是这样有趣的女人啊。”
“太残酷了吧,你。我这样伤心……”
彭泽跳下护栏,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往事。然后将她的手送到她的嘴边,说:“来,吹口气,吹掉它,往事就随风去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这些事情真是很幼稚呢,但是,越是这样幼稚的事情,越能让人得到简单的快乐。余暂真的吹了,吹完之后,还热闹地在他手心也写了个往事让他也吹掉过去的不愉快。
笑过闹过之后,有些许的安静。
彭泽问她:“还感伤吗?”
她说:“好像不了。”
“我们再来确认一下!”彭泽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余暂发现,只要想到什么鬼点子时他的眼睛就会闪一下,像月亮旁那颗最明亮的星。
彭泽站到了护栏上,像走钢丝的人一样伸平了两手来保持平衡。余暂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听到他像诗朗诵一样字正腔圆地开始念歌词——这里的小吃很特别,这里的LATTE不像水……
路人走过,纷纷侧目,余暂笑得肚疼,几乎跌坐到地上。
一个老太太经过时,彭泽正好念到:“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路灯下,那老太太被吓得明显一哆嗦。彭泽自己也笑得保持不住平衡,从护栏上蹦了下来,问余暂:“这歌还让你伤感不?”
余暂都笑出眼泪来了,别说伤感了,现在她的心里满溢着轻飘飘的欢喜。这支忧伤的歌曲,从此换了旋律,她怀疑未来只要听到这首歌,都会想到这个温暖的夜晚。
夜渐渐深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他们安静地坐在护栏上,有别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余暂在想:“他原来是个很可爱的男人呢,真可惜他是个小弟弟。”
彭泽在想:“原来她也这样有趣。”
他们都想:“不知道回到办公室以后,和她(他)的关系是否会从此不一样了?”
余暂发现自己想这些时,忽然有一些脸红。而这时,彭泽却忽然在她耳边说:“我想,我想告诉你件事。”
余暂以为他要说情话之类,吓得捂住耳朵:“不能说,不许说,不能发生得太快了。”
她的样子是那么可笑,彭泽忍不住抱住了她,将嘴唇放在她滚烫的脸上。其实,彭泽想说的不是情话,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件事,也不是太重要,她迟早都会知道——他其实也是二十九岁了,叫她余姐只是故意气她,他比她的月份还要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