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MANY 老北(第3页)
“把它送给适合你的女孩。”
“你明知我们不可能,为什么还要与我在一起?”他问。
“我是明知我们不可能,但我还是想试试,两个星期,对爱情来说时间有些短,但是对我审视自己,却是有余了。”
“是的,两个星期也足够你等来送你卡迪拉的男人。祝你快乐。”他终于放弃挽救,背影孤单地拉长,像一把天晴时被弃在阳台上的黑雨伞。
我在身后大声说:“如果你不要,我肯定不会留。”
于是手链从我掌心变成了一道不着痕迹的弧,飞到楼间距不过一米的对面楼的天台上。
我在书房里把玩珠宝盒里的珠宝。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将十个手指戴上钻石指环,然后在阳光的下午,举起双手,像一串车灯刺花对面人的眼。
HOWMANY珠宝,惟独没有手链。
我说手链像半拉手铐,不利落且不吉。
我被声音惊醒,茫然地看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笔直地指着我的脸。
他有着稚嫩的体形、声音。他学习那些电视里的劫匪,用丝袜套住自己的脸。我想告诉他,这种造型并不好看。
“你从哪儿进来的?”
他很配合地指客厅的窗口给我看。
“将盒子给我。”他说,不等我动弹,已伸手来夺。
“等一下……”我也伸手。
刀子滑进胸口。我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身体,它是陈封已久的房间,伤口是忽然打开的窗口,活泼的血是房间里急着逃走的阴湿霉雾。
他抱着盒子,无措地看着我:“我并不想……”
“给我!”我伸出沾着鲜血的手,它仍光洁细腻。他居然任我将珠宝盒拿了回来。
珠宝全被我抖在地上,我抽搐着微笑:“这些,我不要。”
谁都不知道盒子还有个暗层,我掏出里面的东西,递给他:“你帮我戴上!”
我躺在地上,遍体冰凉如冬之湖。
我身上没有任何珠宝,干净如初涉世,惟一的装饰便是手腕上一条细细的银手链。
我在寻找一个叫老北的男人。我与他有过两个星期短暂的爱情。
我十六,他十七。我们的爱情与那些隆重的浪漫无关。
我们惟一的浪漫,是他单膝跪在草坪上对着流星许下愿:“爱你一生一世。”
这个愿望,流星果然兑现——
对面楼的顶层上了锁,他叫上朋友拿手电给他照明,从这边天台助跑,跳上对面天台。
从对面天台跳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成功。
他在地面绽放成一大朵红莲。
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次,他的脸砸向地面,所以我只带走了手链,没有记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