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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不负江山不负卿(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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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柔弱的手,再也撑不住他高大的身躯,眼前黑暗一片,向后倒去,徐惠亦跟着摔倒在地,哭泣道:“快,传御医!”

君王病倒,朝野震动,御医们群策群力,亦感乏术,陛下患有多年顽疾,常年操劳,加之舟车劳顿,又闻承乾死讯,身心俱损,此番,恐是难以痊愈。

贞观二十三年,病体愈发幽沉,时而清醒,时而迷蒙,竟有数月之久。

终于一日,身子虽仍旧乏力,却可勉强起身,精神不见好转,但意识已然清醒。

徐惠日夜陪伴身边,这日,端了药来,却见李世民已坐在书案前,执笔而书。

连忙为他披一件薄衣在身,道:“陛下,您身子未愈,切勿操劳了。”

李世民却摆摆手:“不碍得,若此时不写,只恐再无时候。”

“陛下……”闻他之言,虽是清淡,却无端令人心酸。

李世民微微举眸,见女子容色忧伤,故而停笔,将所书递在女子身前:“此《帝范》,共十二篇,但愿……于雉奴有所启示。”

说着,便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徐惠连忙扶住他:“陛下,且去歇息吧。”

侧眸望一眼字字飞白的《帝范》,徐惠知,他对于太子,仍旧是不放心的。

扶着李世民靠好在**,将药端来,轻轻吹着,一口口喂进李世民口中。

才喝了几口,李世民却摆手道:“没用了,拿走吧。”

“陛下……”徐惠正欲言语,李世民却拉住她的手,眼中依稀有笑:“去,将长孙大人、褚遂良、太子他们都找来,朕……有话要说!”

徐惠含泪点头,命人请了。

扶李世民坐好,靠在自己身上,不一忽,长孙无忌与太子便匆匆而来,竟已不及行礼,无忌跌坐于李世民榻前,堂堂男子,竟泪落如雨:“陛下……”

李世民见他如此,连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叫人见了不笑话?”

太子亦跪在床前,勉力忍泪。

无忌拉紧君王的手,眼见那曾经横刀立马、纵横天下、令四海臣服的天可汗,如今这般憔悴的躺在**,心内本就悲怆,然,他们又非等普通君臣,他们是至亲、是兄弟。

不觉已恸哭失声:“世民……”

世民,当今,还有谁敢这般直呼天子的名讳,怕唯有他而已。

这一声世民,竟惹得天子亦不禁润湿了眼眶,抚住无忌的腮,薄唇颤抖,竟自长久不得言语。

“陛下,还要保重啊……”徐惠哽咽的轻抚天子起伏的胸口,无忌听闻,顿觉不妥,自己如此惹得他伤心,岂不加重了他的病疾?

连忙胡乱的拭去眼泪,咬唇忍泪,李世民见了,竟是微微一笑:“你看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无忌强作一笑:“谁跟小时候一样?小时候,不知道是谁哭的比较多呢?”

“大胆长孙无忌。”李世民半是戏谑的道:“竟敢编排君王,该当何罪?”

无忌笑而不语,那笑中隐着泪水。

李世民随而转眸,望向一直不曾做声,却亦是泪流满面的太子:“雉奴,有你舅舅和褚遂良在,你不必为大唐江山忧虑,凡事定要与他二人商议。”

太子只是点头,李世民又对向正草拟遗诏的褚遂良:“无忌对朕毕生忠贞,竭尽忠诚,朕可拥这江山天下,多是此人之功,更是皇后之兄,朕去后,谁都不许伤害他,万不可令小人谗言害他半分!”

语色中有几分严厉,褚遂良应声,一一记下。

无忌泪水再又落下:“陛下……”

李世民挥挥手,泪水亦在眸中转动,却别过头去:“你们且下去吧,徐充容留下。”

无忌望望徐惠,知他定有其他要与徐惠交待,忙拉起太子,与褚遂良退身而去。

徐惠亦是懂得的,只见李世民自枕下,拿出两个明黄色锦缎,徐惠一惊,她认得,那是圣旨:“陛下……”

“惠,此有两道圣旨,朕归天之日,有一道,是发给后宫的,凡是未曾生育的嫔妃,皆需入感业寺为尼!”说着,一声咳嗽,拿起另一道圣旨:“这一道,是给你的,你可持此圣旨,不必去感业寺,出宫……再嫁!”

徐惠闻之大恸,用力摇首:“不!若陛下有个万一,妾绝不独活!”

李世民几声咳嗽,急声道:“你存心要朕着急,是不是?你还年轻,你尚不到二十四岁!”

徐惠已然泣不成声,只是摇首。

李世民叹息一声:“听话,你这般年轻,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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