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跑班杨跑(第2页)
破烂的毛皮帐篷被拆下、捆好;磨钝的武器按照协议被集中起来,准备上交;一些晒乾的肉条、少量的粗盐和草药被小心翼翼地包好。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对未来的茫然,有失去家园的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急切。
没有人想留在这里面对即將到来的、比严冬更可怕的异鬼。
穿越长城的那一天,天空是铅灰色的,稀疏的雪无声飘落。
影子塔那巨大的、包著铁皮的门洞在绞盘的嘎吱作响中被缓缓拉开,露出后面幽深、
昏暗如同巨兽食道般的通道。
冰冷潮湿的空气从门洞內扑面而来,带著石头、陈年积冰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o
守夜人士兵们全副武装,手持长矛和弓箭,在通道两侧和高处的城墙上警戒著,他们的眼神锐利而警惕,如同注视著羊群的牧羊犬。
儘管有协议,儘管他们的首席游骑兵还在对方手中作为人质,但长年累月的敌对与廝杀留下的烙印,並非一纸协议就能轻易抹去。
自由民的队伍开始缓缓移动。
最先通过的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襤褸,裹著所能找到的一切御寒之物。他们蹣跚著,相互搀扶,脸上混杂著恐惧、好奇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当一个头髮白、几乎直不起腰的老妇人,被一个同样瘦小的女孩搀扶著,颤抖著迈过那道巨大的门槛,踏入长城投下的阴影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伸出乾枯如树枝的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冰冷潮湿、布满岁月痕跡的墙面。
她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顺著脸上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滴落在脚下的石地上。
她一生都在仰望这座阻隔了南北的巨墙,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真正穿过它。
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百感交集,是无数代人的渴望、恐惧与传说,在这一刻凝聚成的复杂宣泄。
青壮年的自由民男子跟在后面,他们的表情则更为复杂。
有些人低著头,紧握著拳头,对於放下武器、接受宿敌的“庇护”感到屈辱;有些人则眼神闪烁,不安地打量著通道两侧森严的守卫和墙体內复杂的结构,仿佛在评估著什么;还有少数人,脸上则带著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只要能活下去,离开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冰原,无论去哪里,无论以何种方式,似乎都可以接受。
班杨·史塔克和曼斯·雷德並排骑在马上,位於队伍的最后方,沉默地注视著这漫长而缓慢的人流。
班杨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峻,但仔细观察,能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微微鬆弛,那是一种肩负重担后看到一线曙光时的微表情。
守夜人需要这些人,需要他们作为对抗异鬼的缓衝和力量,为此,他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和荣誉。
曼斯·雷德的神情则更为內敛。他看著他的子民,这些他耗费心血、用梦想和武力团结起来的人们,如今像溪流匯入大海一样,消融进那座他们世代渴望穿越或摧毁的屏障之中。
当最后一批自由民的身影也消失在门洞的阴影中时,门外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几名负责断后的、曼斯最信任的硬足民战士。
“太顺利了,”曼斯·雷德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顺利得让人心里发毛。没有內部的反抗,没有意外的衝突,甚至—连那些该死的异鬼,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我们最脆弱的时候出来骚扰。这简直不像是在逃命,更像是一次—。一次轻鬆写意的集体打猎归来。”
班杨拉动韁绳,调转马头,面向门洞。
“难道你还希望路上出点乱子,打起来才觉得正常?”他侧头看了曼斯一眼,语气带著一丝告诫,“你答应过我,会安抚好你的部眾,確保和平过渡。到目前为止,你做得不错。”
“也就到此为止了。”
曼斯轻吐出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旦我的马蹄跨过这座城墙的门槛,曼斯·雷德,塞外之王的这个名字,就不得不暂时死去了。否则,等待我的不会是麵包和盐,而是你们守夜人地牢里的镣銬,或者史坦尼斯国王要求严格执行的、针对背誓者的火刑柱。”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希望我们那位严肃认真的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不会对我的真实身份太过刨根问底,非要维护守夜人那不容玷污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