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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在了井沿的青苔上,青苔湿滑,根本站不稳,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枯井里倒去。她惊呼一声,却在声音出口的瞬间下意识捂住了嘴,只发出一丝极轻的气音。
明几许伸手去拉她,他反应很快,手指抓住了少女的衣袖。可没等他把人拉回来,少女袖中的短刃突然滑了出来,刚才的缠斗中,短刃的布套松了,此刻一受力,直接掉了出来,刃口意外划到了明几许的胳膊。
“嘶。”明几许倒吸一口凉气,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痛,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灰布短褂。
同时,他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他手上力道下意识松了松,少女的身体继续往下坠,还带着明几许的手臂,把他也带得失去了平衡。
脚下的井沿石板本就年久松动,被两人这么一压,直接塌了。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两人一起坠进了枯井里。
“噗通”一声闷响,少女重重摔在枯井底部的泥土上,泥土松软,缓冲了不少力道,却还是让她摔得生疼。
明几许在半空便将身体弓起,柔韧的肌肉绷紧,控制着下坠的方向,成功让脚先着地,未有任何损伤。
井口上方很快恢复了寂静,只余下井壁上簌簌掉落的碎土,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守卫说话声,却越来越远。
明几许站了好一会儿,待适应了井内昏暗才他抬头往上看,借着从井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井口的轮廓,枯井约莫有七八丈深,井壁光溜溜的,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石缝,只有几株枯萎的藤蔓挂在井壁上,早已失去了韧性,一扯就断。
旁边的少女也缓过神来,她撑着泥土坐起来,身上满是狼狈,头发也散了,几缕沾着泥土的发丝垂在脸颊旁。她看着明几许,眼神里的敌意少了些,却有几分懊恼。
“你到底是谁?”她再次问道,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急切,多了几分无奈,“既然认得我,又出手相救,总不会是火罗国的人”
明几许拍了拍身上的灰,他没急着回答少女的问题,反而指了指井口,语气平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上面的石板塌了,虽然现在没人发现,但天亮后宫里人寻不到倭人,定会搜寻整个王宫,总会寻到这个庭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井口的轮廓,继续说道,“到时候看到塌落的石板,肯定会过来查看,一旦发现枯井里的我们,无论我们身份为何,意欲何为,万事皆成泡影。”
少女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井口,脸色又沉了沉。她也明白眼下的处境,被困在七八丈深的枯井里,没有攀爬工具,外面还有巡逻的侍卫,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她看了眼黑漆漆的井底,又看了看头顶的井口,最终收起了手里的短刃,插回袖中。
“你有办法出去?”她问,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明几许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井壁上的枯萎藤蔓上,“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需要时间。”
他指了指那些藤蔓,“虽然藤蔓枯了,但根部还嵌在井壁的缝隙里,我们可以把藤蔓扯下来,编成绳子,再找些结实的碎石,绑在绳子一端,甩到井口的石板上,说不定能勾住。”
少女眼睛亮了亮,刚想说“那赶紧动手”,又想起什么,看向明几许胳膊上的伤口,“你的胳膊……”
明几许低头看了眼伤口,伤口不算深,只是被泥土蹭到,有些红肿。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他用布随意地裹住伤口,系紧,“不碍事,小伤。”
“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想出去,就得合作,你负责扯藤蔓,我负责编绳子。”他看向少女,语气依旧平静,“动作快些,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少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立刻起身走向井壁,伸手去扯那些枯萎的藤蔓。
明几许也走到另一边,开始动手。
井底的空气有些潮湿,带着泥土的腥气,两人没再说话,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只有藤蔓被扯断的“咔嚓”声和绳子编织的“沙沙”声在井底回荡。
少女时不时偷看两眼明几许,月光从井口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明明是身处狼狈之境,对方却举止淡然,莫名的,她心中慌乱急切也慢慢淡去。
第258章
地牢深处的烛火明明灭灭,在石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极了蛰伏的鬼魅。雁萧关缓缓往深处走,鞋底碾上地面,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地牢寂静,但凡发出微末动静都格外清晰。
每走两步,他都会顿住脚步,侧耳听着远处守卫的脚步声,心里盘算着换班的时间,圣狼还在铁笼里等着他回去,火室的位置还没摸清,他不能有半分差错。
刚走到地牢中段,一阵吵嚷声忽然刺破了沉寂,还夹杂着骰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像颗小石子投进了死水。雁萧关悄无声息地挪到一间空囚室门后,透过锈蚀的铁门上方的铁条缝隙往前看。
只见三个守卫正围在不远处的一间空囚室的地上赌钱,地上铺着块脏污的粗布,几枚铜钱零散地摆着,旁边还放着个缺了口的陶罐,里面剩着小半罐酒,酒气混着汗臭,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你这骰子肯定有鬼,怎么又是你赢?”络腮胡守卫拍着大腿嚷嚷,满脸通红,不知是喝多了还是输急了,手里的长矛被他哐哐敲在地上,震得地面碎石乱跳。
“输了就输了,别找借口。”瘦高个守卫笑着把铜板往自己面前拢,指腹蹭过铜板边缘,眼里满是得意,“说好愿赌服输,现在闹起来,显得小家子气。”
络腮胡本就输得心烦,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伸手就去抢瘦高个手里的铜板,“我看就你是出千,这钱得重新分。”
瘦高个不肯松手,两人拉扯间,铜板“哗啦”一声撒了一地,滚得满处都是。旁边的矮胖守卫本想劝架,没成想被络腮胡一胳膊肘撞在胸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顿时也来了气,抬手就推了络腮胡一把,“你疯了?真要闹到队长面前,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管他什么队长,今天这钱我必须要回来。”络腮胡红着眼,竟直接扑上去和瘦高个扭打在一起,矮胖守卫想拉架,却被两人带得摔在地上,三个人滚作一团,骂声、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搅得地牢里一片混乱。
雁萧关心头暗啧一声,这些守卫平日巡逻时看着严肃,私下里竟如此散漫,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他趁三人打得顾不上动静,贴着墙根飞快地绕了过去。等走出老远,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争执声,他才稍稍勾了勾唇角,脚下一点未减速,热闹看不得,夜长梦多,他得赶紧去探火室的消息。
地牢深处的空气越来越冷,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刺得鼻腔发痒。雁萧关皱了皱眉,这里的味道比前几日探到的位置更浓,想来离火室已不远。
他心里在分析近日探查过的地牢路线,脚下不停绕过一道拐角,却不想前方突然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他心里顿时一紧,怎么比往常早了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