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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他多想,就在这时,游骥巡查归来,瞥见人群中央的身影,手中佩刀“当啷”坠地,声音都发颤:“父亲。”

这声喊惊得府衙众人齐刷刷转头,还是匆匆赶来的绮华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将众人引至前厅落座,又急忙吩咐人端上热茶。

黛谐贤得了消息气喘吁吁地跑进前厅,一眼瞧见那中年文士,脱口而出:“游博士。”

他难掩喜色,追问:“可是陛下派您来宣旨的?”

话刚出口他便愣住,自己送出的信怕是还没到天都,就算要传旨也不可能这么快。

雁萧关却不似黛谐贤这般急切,等游岑极捧着热茶缓了缓,脸色稍显红润后,才问道:“不知游博士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天都出了事?”

游岑极:“王爷无需忧心,陛下身体安康。”

见雁萧关和黛谐贤仍紧盯着自己,思索片刻后补充道:“黛贵妃虽常宣太医问诊,不过都是些调养的平安脉,身体并无大恙。”

厅内紧绷的气氛瞬间松缓,雁萧关长舒一口气,却见游骥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急切:“父亲既非为天都之事而来,为何千里迢迢来此?可是家中出事?”

游岑极未答,将目光转向陆从南。

陆从南接话,说起路上与游岑极相遇的经过。

原来游岑极起初并不在陆从南的船上,而是与一商船老板约定乘船在元州下船,再跟着其他商队绕道蒲州、宣州前往赢州。

据他们所知,这条路虽绕远,但胜在安全。

可到了海上,情况却生了变。

商船老板说是急着去宣州送货,非要把游岑极等人一同直接带去宣州。

两方为此生了争执,陆从南远远就听见商船老板大声嚷道:“你们要去赢州,从宣州过去更近。”

游岑极却摇头:“对此我有所听闻,宣州到赢州的路途土匪众多,我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怕是没法平安到达赢州。”

商船老板不耐烦地一摆手:“我只负责送到宣州,之后的事别找我,不想去就自己下船。”

茫茫大海上,游岑极他们又能往哪儿去?这是要逼迫他们不得不去宣州。

陆从南本不想多管闲事,急着要去见雁萧关,可听到“赢州”二字,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巧撞上游岑极投来的目光。

他虽不认识游岑极,游岑极却一眼认出他是雁萧关身边的人。

就这样,陆从南才把这群人一同带到了元州,至于游岑极究竟为何大老远赶来,到底所为何事,陆从南心里也正犯嘀咕呢。

在船上时,他满心想的都是雁萧关在元州是否安好,虽随口问过游岑极的来意,却被对方含糊带过,便也没再深究。

此刻也只能将他们相遇的经过原原本本禀明,又道:“本该昨日就到的,可下船时,游博士带来的人里有几位染了病,实在走不动路,我便将他们安顿在港口客栈,寻了大夫诊治,只先带游博士和能赶路的人赶了过来。”

雁萧关闻言,转头看向游骥:“别急,先待游博士缓过神。”

游骥攥紧的拳头松了松,躬身应道:“是,王爷。”

游岑极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深知儿子的性子,游骥能对雁萧关如此恭敬顺从,显然是打心底信服,再看雁萧关对游骥的态度,便知这孩子已成为雁萧关信重的臂膀。

游岑极眼角皱纹松了松,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神色凝重:“还请王爷知晓,此番我们一行欲去赢州,是实在无路可去,才想着投奔王爷。”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惊。

黛谐贤更是忍不住往前探身:“何故如此?游博士身为国子监博士,除祭酒外,便是国子监最举足轻重之人,且博士文采斐然,博古通今,门下弟子遍布天下,游家虽非天都顶级望族,却也是中江云州的名门,怎会落到无处可去的境地?”

游岑极沉默许久才长叹一声:“黛大人离天都日久,不知天都去年已是风起云涌。”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黛大人离开天都后不久,原本中风卧床的宣毕渊,不知经哪位大夫妙手回春,病情已大为好转。”

说到此处,游岑极端起茶盏的手微微发颤:“宣毕渊到底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门下门徒众多,不多时便也回了朝中,一开始他并未有何异状,可没过多久他便动作频频,与朝中几股势力暗中勾结,羽翼更丰。”

“起初不过是对陛下的政令多方拖延,到后来竟公然在朝堂上打压异己,但凡不愿与他同流合污的大臣,不是被构陷弹劾,就是明升暗降调离中枢。”游岑极眉头深皱,“现今朝堂上,宣毕渊几乎与太子呈鼎立之势,陛下虽有制衡之心,奈何宣毕渊党羽遍布全朝,连御史台都被渗透,陛下纵有雷霆手段,也难在短时间内扭转局势。”

雁萧关神色凝重,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太子那边如何?难道坐视宣毕渊做大?”

游岑极放下茶盏,摇头叹道:“太子本就生性仁厚,又忌惮宣毕渊背后势力牵扯,只能暂且隐忍,更棘手的是,军中也有部分将领倒向宣毕渊,边塞调防、粮草调配都开始出现异动,长此以往,朝堂内外怕是要生大乱。”

说到此处,游岑极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才继续道:“本还尚可维持平静,可在此次朝堂选官之时,陛下却将选官大任尽皆交给了宣毕渊。”

“怎么会?”黛谐贤猛地起身,手中茶盏险些打翻,“朝中选官向来慎之又慎,历来操持此事者皆是陛下心腹,要知道经主官选拔的官员,皆成其门生,日后自然结为一党,如今宣毕渊与太子势同水火,陛下缘何将此等重任委于他手?”

游岑极苦笑一声,抚须长叹:“圣意难测,谁也不知陛下作何考量。”

他神色凝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自那之后,宣毕渊行事愈发肆意,选官向来重‘门第、才学、德行’,然此番他所选之人,全然不顾成例,既不论家世门第,亦不察真才实学,唯以亲疏为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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