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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祈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在生气,因为前天的争吵?还是因为昨天自己没回家?
他攥了攥拳头,也顺着台阶上楼,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应该去找帕尔瓦纳聊一聊。
周祈来到那位“先生”的房门外,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门,“小帕?”
不出所料,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于是周祈又说了一句,“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啊。”
他转动门把手,然后尴尬地发现,帕尔瓦纳把门锁了……
没有灵性的波动,应该只是普通的反锁,一道开锁术就能轻易打开。
但周祈没有这么做,锁门的动作代表房间里那个人不想和任何人进行交谈,他如果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去,未免太不尊重对方的人格。
想了想,周祈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吧。”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房间还维持着离开时的模样,乱七八糟的被子和床单,散了一地的衣服,还有空气中残留着的甜香。
看着眼前的场景,周祈感觉自己的头一个比两个大,他叹了口气,先走过去把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连同床单一起扔进专门用来放脏衣服的篮子里,之后他干脆拿来拖把和抹布,像只勤劳的小蜜蜂那样,将房间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做完这些,他竟然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依旧精神抖擞、活力满满。
没办法,他只好到隔壁的书房取了本从帕纳姆带回来的《死亡诅咒的仪式与秘术》,洗了澡之后,躺在床上阅读。
帕纳姆流传下来的资料大部分都是由“奇普”保存,而周祈手上这本是首席长老自行翻译编撰,以普路托文字书写的译本。
书中记录的第一种秘术仪式名为“咒杀”,是非接触式的诅咒。
仪式材料需要被施咒者的毛发、血液或是身体组织,一块承载黑色准则力量的灵性宝石,以及一只充当祭品的黑色准则异种。
施咒之时需要站在一片绝对黑暗的空间之中,在地上画出撬动圣鳞之火的符号,然后用祭品的血液写出被施咒者完整的姓名。
仪式完成之后,被施咒者的身体上会出现黑色的鳞片状花纹,这代表着准则力量的渗透,三日之内,被施咒者将会以某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如果想要解除诅咒,需要找到施展仪式的黑暗空间,彻底破坏法阵,让祭品的魂质得到安息。
……
看着看着,周祈终于有了些困意,他摘下眼镜,合上手里的书,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周祈突然有了窒息的感觉,四肢都像灌了铅,尤其是腿部,极强的压迫感让他开始不停地挣扎。
他努力睁开眼,丝丝缕缕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脸侧,视线上移,一道黑影正压在他的身上,周祈猛地清醒过来,四周一片黑暗,但他还是很快就辨认出黑影的身份。
“帕尔瓦纳?”他打了个激灵,“你在干什么?”
帕尔瓦纳将双手撑在他的耳朵两侧,支撑着上半身和周祈的视线平行,他的脸就那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周祈的眼前。
“你的头发为什么……”
周祈的话戛然而止,灵性帮助他在黑暗中看清楚帕尔瓦纳的脸,那张从不施粉黛的脸颊上第一次出现了色彩。
周祈清楚地看到,帕尔瓦纳的眼皮上覆盖着一抹灵动的翠绿色,像鸟类的翅膀一样顺着他的眼角延展出去。
再往下,他的嘴唇上同样涂抹了颜色,鲜艳的红唇像是融化了的朱砂,炽热的高温毫不客气地烧灼着周祈的眼膜。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帕尔瓦纳,那些明亮的色彩、小蛇一般的长卷发、惨白的肤色,还有笼罩在两人身上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黑暗,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周祈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说之前的帕尔瓦纳像是枉死的怨灵,那现在的他就像是传说中能勾魂摄魄、以人的心脏为食的魔鬼。
这副颇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周祈的思维凝滞,他眼瞳颤动,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帕尔瓦纳的脸侧,那对和他眼睛一样的宝石耳环出现在他的耳垂上,深绿色的宝石与细密的碎钻一起向外折射着斑斓的火彩。
可比起那些璀璨的光芒,帕尔瓦纳红肿的耳垂更让周祈揪心,耳环与皮肤重叠的那部分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很显然,佩戴者是用耳环上的银针硬生生扎穿了自己的血肉,这才将两个沉甸甸的东西固定在耳垂上。
周祈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楔了一下,耳边甚至响起了嗡嗡的耳鸣,他张了张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装扮成这样?
帕尔瓦纳直视着他,双眼中有流光闪过,“不要喜欢别人。”
“我……”
周祈说不出话来。
帕尔瓦纳向他的方向靠近,鲜红的嘴唇上下开合,颤抖着说,“哥哥,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
说着,他的眼眶又红了,“我…我不会听阿芙颂的话,把你越推越远,我想你喜欢我,我会以你喜欢的模样活着,求你……把那件事忘掉吧,就当一切从没有发生过,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