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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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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之贤清风霁月,偶遇旁人攀谈便驻足回话,远远望去,谦和中不掩锋芒,来日在朝堂上大概是另一个孔征吧。

萧潭眼前渐渐模糊,等他到了西境,这儿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如果不幸死在疆场,那今天就是最后一次看到凌之嫣。

秋高气爽,别人都有大好光阴,独他没有。

凌家人进了寺内,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热闹也逐渐散去,萧潭合眼转过身,艰难地挪脚离开。

等凌之嫣听说他从军的消息,会不会以为他放弃了她?

以后他不在潇湘城了,司空珉不再有对手,会不会为着从前的事拿凌之嫣出气?凌之嫣受了委屈该怎么办?

萧潭刚走出三四步便觉走不动了,人的心居然可以疼成这样,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噩梦醒来,让他回到跟凌之嫣在青藤山赏花那天……

不知凌之嫣要过多久才能想通,他现在离开,是为了以后还能回来。纵有万般不舍,可是不能回头了。

***

三日后,萧潭抵达西境,守将严逐和漫天的风沙一齐迎接了他。

自从姜约国的骑兵截杀了大梁的商队,两国对峙已有七个月之久,大梁许久不在西境用兵,最初派来的军队花了数月才弄清边境的地形,加上粮草供应不足,战事便一直拖延到现在。

“陛下的意思,是要让姜约国归附。”严逐向萧潭解释当前的局面,“这事原本也不算难办,可是姜约国也有内乱,去年他们国内一分为二,南北各自为政,南边那一方想跟我们讲和,北边那一方偏阻挠不让,他们僵持不下,我们也不好轻率用兵,担心他们两边哪天一起对付我们。”

萧潭知道,严逐之所以对他这般客气,都是看在昭王爷的面子上,他初来乍到,又没带过兵,根本出不上什么力。严逐让他领了一队哨兵,专门负责打探敌情。

戍边的日子没有萧潭来之前想得艰辛,心已是迟钝和麻木的,孤寂和苦寒他都可以承受,即使是旁人叫苦的差事,他也体会不到。

朔风如刀,太阳落山后,营帐内比白天冷了许多,手掌很快生出冻疮,疮口合了又裂,像旷野枯地上干涸的河沟。

让母妃看见,一定很难过吧。

冬去春来,跟姜约国小打小闹几次,有时是敌军坚守不出,有时是自己人准备不足,贻误战机。

焦急无用,双方似乎都有足够的耐心耗下去,萧潭甚至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心平气静过。

算一算月份,凌之嫣现在应该生下孩子了吧,不知是男是女。萧潭默念,老天保佑,那个孩子千万不要长得像司空珉,像凌之嫣一个人就行了。

第二年秋,姜约国南北再度统一,北方首领占了上风,集结兵力反击大梁。敌军来势汹汹,严逐下令撤退三十里,待对方的主力孤军深入,事先埋伏好的大梁军队迎头痛击,两日内收复失地,斩杀敌军将领。

战果传到京城却变了味,朝中有人揪住严逐后退三十里的事不放,指责他有辱大梁将士的威风,理应问罪。

打了胜仗的严逐没能等来奖赏,反而被朝廷新派来的大将冯继替换了。姜约国趁冯继新来,不断骚扰边境,萧潭此时已领兵作战,见敌军耀武扬威,只得继续坚守西境。

又一年,姜约国补充了兵力,在冯继巡防时将其围困,萧潭带兵救援,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冯继的死不知又在朝中闹出什么风波,此后几个月,粮草运送得越来越慢,眼看又要断粮,萧潭打定主意出击。

只要能攻下离他们最近的这座敌军城池,不仅可以解燃眉之急,还能与原有的城寨互为仰仗。萧潭原先当哨兵时多次从此处路过,因而印象深刻。

萧潭星夜领兵来袭,还未靠近就发现对方已经加强了防备。

踌躇之时,他听见远处的马蹄飒沓,趴在地上判断了人数和距离后,忽而心生一计。

来的是姜约国一支补充兵力,萧潭下令埋伏在中途,让士卒以弓箭作战。

也该萧潭时来运转,姜约国的补充兵力刚经过,天上便风沙大作,数百只弓箭齐发时,敌军的呼叫声和战斗声都被风沙淹没。

一场伏击悄无声息地结束,没有惊动守城的主力军。萧潭又让自己的人扒下地上那群姜约国死尸的军装,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沿着他们刚才的路线继续出发。

他在城池下叫门,没有等待太久,那扇重兵都难以攻破的城门,竟轰然对他敞开了。

而这时,已经是他在西境度过的第四个年头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提过萧潭读兵书,后来他就只顾谈恋爱了[狗头]

第39章京城四年你对他是不是太淡漠了?……

凌之嫣是在京城生下的司空眈,孩子出生本是喜事,她却患了一场大病,卧床一个月有余。

病愈后,她说想在庭院里种一棵桃树,司空珉隔日便从上林苑带回来一株树苗。

刚栽下时不过是一截枯枝,三场春雨过后才见点点绿芽,次年春,枝条与人齐肩,在料峭微风中摇晃,又一年,枝桠上结出花苞,朵朵都是将开未开的期许。

四年过去,如今满树粉色花瓣压弯枝头,放眼望去,宛如漫天彩霞。

凌之嫣牵着司空眈向府门外走,从桃花下缓缓经过时,司空眈伸出小手想接住两片飘落的花瓣,一面仰头问道:“娘,桃树什么时候能结果子啊?”

“也许明年吧。”凌之嫣也仰头瞧了瞧,一树灼灼映入眼底时,勾起漫无边际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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