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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4(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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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震撼不已,但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拍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然而就在等医护人员赶来的片刻时间,沈暮白犹豫再三,还是把他宽厚的掌心轻轻覆在二人紧握的手上。

有一点颤抖,但很温暖。那一刻贺洛隐隐感觉,沈暮白好像下定某种决心。

医生赶来后,确认沈阿姨暂时无碍,却叫沈暮白去办公室单独沟通。贺洛也跟上,却身为无关人士被医生拒之门外。

沈暮白却紧紧攥着贺洛的手,把他带进门。

“他是我爱人。”男人坚定地说。

然而贺洛来不及惊叹,就听见了噩耗。

医生说:“在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病人暂时苏醒也正常,不用太在意。不过……沈先生,这样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做好准备吧。”

……

谈话后,沈暮白说,离必须出发赶回公司还有13分钟时间,要贺洛再陪他一会儿。

二人并肩坐在医院长廊的座椅上。

“其实我从小就是个坏种。”

沈暮白仰头倚靠着灰白的墙壁,缓缓地说。

他仿佛已经放空一切,只是茫然地说出从脑海深处随机检索出久远的记忆碎片。

“我爸还在的时候很惯着我,但我妈管得严,所以我惹祸被叫家长从来不敢告诉我妈,一直偷偷让我爸去。”

“但有一天,我爸有一台重要手术。就是……不容失败的那种重要。但失败了,都怪我让他分心。我亲眼看着他从阳台跳了下去。”

“我妈辞了教职,带着我搬家、改名换姓,寸步不离地看着我。”

“后来我成绩提上来了,做所有人喜欢的那种好孩子,但不够,还是不够。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得到原谅……就跟她吵了一架,离开家很多年。”

“我回国之后她才终于不那样看着我了,我以为所有事情都过去了。一直到遇见你,被你打醒。宝宝你说得对,我自以为我在变好,但我成了一个更糟糕的人。”

沈暮白说罢,长叹了一口气。曾经的傲慢和从容也仿佛随着那股气息流走了。

贺洛听得心里发堵,却又因为沈暮白要赶回公司的时间限制而焦虑发慌,脑中紧锣密鼓地思考如何回应,嘴巴却不受控地开始了即兴发言。

“沈暮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刚要给我内推的时候,我去了阿姨家吗?阿姨提起你的时候很为你骄傲,我跟我妈都要嫉妒死了好吗?她早就不怪你了。”

“你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很真实。除了你自己,没人要你必须做个好人。”

贺洛终于为沈暮白、也为他们这段始于无端恶意的孽缘盖棺定论。

如果说贺洛的问题在于所有爱他的人都在娇纵他,让他习惯被爱却不会爱人,那沈暮白的问题就在于太早失去了娇纵他的人,以至于多年来都没有人来告诉他——

“那不是你的错。”贺洛斩钉截铁地说,“人总不能每次龙卷风过境,都去抓那只扇翅膀的蝴蝶。你放过你自己吧。”

下一刻,手机的震动声连着长椅共振起来。

十三分钟的倒计时结束。

沈暮白没有什么豁然开朗大彻大悟的迹象,平静地不能再平静地起身,说他必须得去公司了。

新公司诞生伊始,所有事情都需要他到场。

贺洛总不好绑住一位总裁强行谈心,只好就那么放沈暮白走了,并说他会替他在这里陪着沈阿姨。

只是人快走到电梯口,他又不由得呼唤。

“沈暮白。”

“嗯?”

贺洛追上去,踮起脚尖,双臂环上男人的脖颈,轻吻他的双唇-

沈暮白说,沈阿姨是在一个温暖的秋天午后离去。

贺洛丢下堆成山的工作回国参加葬礼。沈暮白仍是那个了不起的成熟人士,在至亲的告别仪式上仍然表现得镇静而得体。

就像此人一贯的信条:大人就是要面不改色地面对生活的所有波折。

贺洛差点也对此深信不疑——如果不是葬礼前夜,沈暮白曾在他的怀中痛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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