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栖霞镇的瘟神（第1页）

陈珩在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灼烧感中醒来。

首先感知到的不是视觉，而是气味。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淡淡草木香气的陌生空气，涌入他的鼻腔。紧接着是触觉，身下是坚硬而粗糙的木板，硌得他全身骨头都在呻吟。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蛛网密布的残破屋顶，几缕天光从瓦片的缝隙中透下，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这是……哪儿？”

记忆像是断了片的录像带，最后停留的画面是自家卧室的天花板。他记得自己感染了来势汹汹的流感，高烧超过三十九度，吃了药昏昏沉沉地睡去。怎么一觉醒来，会躺在这么一个看起来像废弃庙宇的地方？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拉着风箱，带着沉重的杂音。流感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你醒了？”一个略带沙哑和口音，但充满善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珩费力地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汉，手里提着一个陶罐，正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老汉脸上带着淳朴而关切的笑容。

“俺是镇上的采药人，叫老王。昨天在山脚发现你昏倒在地，浑身烫得吓人，就把你背到这山神庙里来了。”老王将陶罐放下，里面是清澈的泉水。“看你这样子，是染了严重的风寒啊。俺己经让镇上的李郎中来瞧过了，他说你脉象浮乱，邪气入体，得好好静养。”

陈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穿越？他脑子里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但身体的极度不适让他无法深思，只能感激地对老王点了点头。

在老王和随后闻讯赶来的一些镇民的照料下，陈珩在这座破败的山神庙里暂时安顿了下来。这个叫栖霞镇的地方，似乎民风极其淳朴。有人送来了干净的旧被褥，有人端来了热腾腾的米粥，尽管语言不通，需要连比划带猜，但那份善意是实实在在的。

李郎中也又来复诊了几次，皱着眉头把脉，嘴里嘀咕着“怪病，怪病”，开了几副草药。陈珩心中苦涩，他知道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病毒，这里的郎中又如何能治？

最初的几天，他在昏沉与清醒间交替。每当清醒时，他会看着庙门外那个宁静祥和的小镇：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孩童嬉戏，老人闲坐……这一切美好得如同幻梦，让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个身患“重病”的异乡人。

然而，噩梦悄然降临。

第一个倒下的，就是采药人老王。他开始咳嗽，发热，症状与陈珩如出一辙，但病情恶化得极快。前一天还能上山采药，第二天就卧床不起，咳出的痰里带着骇人的血丝。李郎中束手无策，镇上的土方草药全然无效。不过三日，作者“勤奋咸鱼”推荐阅读《苟在炼尸魔宗炼自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个救了陈珩性命的老汉，便在痛苦的喘息中咽了气。

悲伤的气氛还未在镇上散去，瘟疫的魔爪便开始疯狂蔓延。

给陈珩送过饭的张大娘倒下了，诊过病的李郎中倒下了，甚至只是好奇在庙门口张望过的几个孩童，也纷纷病倒。症状一模一样，高烧，咳嗽，肺部感染，迅速走向衰竭。

恐慌像瘟疫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栖霞镇。

温情脉脉的面纱被彻底撕碎。镇民们看陈珩的眼神，从最初的同情和好奇，变成了恐惧、憎恨，以及一种看待不祥之物的绝望。

“是他！就是这个外乡人带来的瘟疫！”

“老王好心救他，他却害死了老王！”

“瘟神！他是瘟神下凡啊！”

“烧死他！只有烧死他，才能平息天怒！”

流言和愤怒在绝望中发酵。曾经送来的被褥和食物变成了冰冷的石头和咒骂。陈珩被孤立在破庙中，如同置身孤岛。他试图解释，但无人能懂他的语言，即便懂了，谁又会相信？他看着窗外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变得惨白、倒下，听着远近传来的悲痛哭声，一种比病痛更深沉的冰冷，浸透了他的骨髓。

他明白了。自己就是源头，是灾厄本身。

这一认知带来的绝望，甚至超过了死亡本身。

终于，在一个乌云密布的黄昏，愤怒的镇民们举着火把和农具，包围了山神庙。他们脸上带着悲愤和决绝，曾经的善良被失去亲人的痛苦扭曲成了疯狂的杀意。

陈珩没有挣扎，也没有试图逃跑。高烧和虚弱让他连站都站不稳，更何况，他内心深处弥漫着一种近乎解脱的负罪感。也许，这样结束才是对的。

他被粗暴地拖拽到庙堂中央，干燥的柴草堆满了他的西周。他看着那些曾经对他露出过笑脸的人们，此刻他们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子。

“烧死瘟神！告慰冤魂！”

为首的镇长大喝一声，火把被扔到了柴堆上。干燥的草木瞬间爆起熊熊烈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浓烟呛入肺管，剧痛席卷全身。在意识彻底模糊的最后一刻，陈珩透过晃动的火焰，仿佛看到庙外远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静立着两个身穿黑袍的身影。他们的目光冷漠地穿透火焰，落在他的身上，不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反倒像在……评估一件物品。

其中一人似乎低语了一句，声音诡异地穿透了噼啪的燃烧声，清晰传入他即将沉寂的耳中：

“师兄，这凡火虽陋，倒是省了我们一番手脚。饱含怨毒与疫病而死的肉身，可是炼制‘瘟癀尸将’的绝佳胚子……”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