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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链(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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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啦?”

她已经吓得发了慌,转身对丈夫说:

“我……我……我把福雷斯蒂埃太太的项链丢了。”

他惊慌失措地站起来:

“什么!……怎么!……这不可能!”

他们于是在裙子的褶层里,大氅的褶层里,衣袋里到处都搜寻一遍。哪儿也找不到。

他问:

“你确实记得在离开舞会的时候,还戴着吗?”

“是啊,在部里的前厅里我还摸过它呢。”

“不过如果是在街上失落的话,掉下来的时候,我们总该听见响声啊。大概是掉在车里了。”

“对,这很可能。你记下车子的号头了吗?”

“没有。你呢,你也没有注意号头?”

“没有。”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十分狼狈地看着。最后罗瓦赛尔重新穿好了衣服,他说:

“我先把我们刚才步行的那一段路再去走一遍,看看是不是能够找着。”

说完他就走了。她呢,连上床去睡的气力都没有了,就这么穿着赴晚会的新装倒在一张椅子上,既不生火也不想什么。

七点钟丈夫回来了。他什么也没找到。

他随即又到警察厅和各报馆,请他们代为悬赏寻找,他又到出租小马车的各车行,总之凡是有一点希望的地方他都去了。

她呢,整天地等候着;面对这个可怕的灾难她一直处在又惊又怕的状态中。

罗瓦赛尔傍晚才回来,脸也瘦削了,发青了;什么结果也没有。他说:

“只好给你那朋友写封信,告诉她你把链子的搭扣弄断了,现在正找人修理。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应付的时间。”

他说她写,把信写了出来。

过了一星期,他们已是任何希望都没有了。

罗瓦赛尔一下子老了五岁,他说:

“只好想法买一串赔她了。”

第二天,他们拿了装项链的盒子,按照盒里面印着的字号,到了那家珠宝店。珠宝商查了查账说:

“太太,这串项链不是在我这儿买的,只有盒子是在我这儿配的。”

他们于是一家一家地跑起珠宝店来,凭着记忆要找一串和那串一式无二的项链;两个人连愁带急眼看要病倒了。

在王宫附近一家店里他们找到了一串钻石的项链,看来跟他们寻找的完全一样。这样首饰原值四万法郎,但如果他们要的话,店里可以减价,三万六可以脱手。

他们要求店主三天之内先不要卖它。他们并且谈妥条件,如果在二月底以前找着了那个原物,这一串项链便以三万四千法郎作价由店主收回。

罗瓦赛尔手边有他父亲遗留给他的一万八千法郎。其余的便需借了。

他于是借起钱来,跟这个人借一千法郎,跟那个人借五百,这儿借五个路易西[1],那儿借三个。他签了不少借约,应承了不少足以败家的条件,而且和高利贷者以及种种放债图利的人打交道。他葬送了他整个下半辈子的生活,不管能否偿还,他就冒险乱签借据。他既害怕未来的忧患,又怕即将压在身上的极端贫困,也怕各种物质缺乏和各种精神痛苦的远景;他就这样满心怀着恐惧,把三万六千法郎放到那个商人的柜台上,取来了那串新的项链。

等罗瓦赛尔太太把首饰给福雷斯蒂埃太太送回去时,这位太太神气很不痛快地对她说:

“你应该早点儿还我呀,因为我也许要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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