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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嫽看的直摇头,翟妙所言估摸早被他抛掷脑后。
伏叔牙酒喝多了,仰躺在榻上呼呼大睡。
伏嫽招呼两个儿客把他抬进房里,她凑近看儿客们为伏叔牙宽衣脱靴,忽心中一动。
阿母能放心出游,三姊姊看起来也心情颇好,家中也没因阿翁生病而气氛压抑,那看起来阿翁的病并不严重,又或许……
伏嫽叫他们都下去,随即伸手解下纱布,他的腿上并没有伤处,竟真是装病。
伏嫽将纱布系回去,为伏叔牙盖好衾被,她叫了两声阿翁,伏叔牙的呼噜一声高过一声,谁叫怕也醒不过来。
伏嫽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在书案上堆积的竹简中翻了翻,翻出了好几册辞呈,每一册辞呈的由头都不一样。
天下太平,已无战事,想要卸甲归田的;
年岁见长,于军务已力不从心的;
昔日老母病重,未曾在床前尽孝,想辞官守孝的;
到最后一册,罹患病痛,无力行走,唯乞骸骨1;
伏家三代武将,她阿翁性格要强,征战沙场从不言败,数十年无败绩,如今为了辞官,却只得百般示弱。
其中酸楚只有阿翁自己才能体会到,他曾说过要为大楚效死弗去,最后却被新君弃之如履。
梁献卓策划的那场刺杀,让阿翁及早醒悟,戾帝忌惮他久矣,他在军中威名久盛,戾帝绝不可能放他康健离开,称病归乡是最好的由头。
伏嫽卷好辞呈放回书案上,坐到床畔前也配合着做戏。
梁光君半日骊山游猎,她玩的也算尽兴,只是不好在人前表露,下午便推脱伏叔牙身体不好,离不得人,与梁萦辞别先回了家,路上都还意犹未尽,想着等过两个月伏昭身体见好,举家回舞阳了,再痛痛快快入当地山林野猎一番。
入家门听仆役说伏嫽来了,连忙换一副愁眉紧锁的表情,才进屋门,只见伏嫽红着一双眼坐在床边。
梁光君本来只是做样子,可见伏嫽这般伤心,便也止不住心酸,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今上先时都敢派刺客来暗杀,如今收拾了原家,说不定哪天矛头就对准了伏氏。
今日梁萦邀她出游,几番言辞试探伏叔牙的病情,她都满脸愁色,这不仅是做给梁萦看,还是做给今上看的,只为打消他的疑虑,回头再上递辞呈,他才会放心放人。
梁光君近前还没吱声,伏嫽一下扑到她怀里,哇哇大哭,“阿翁病成这样,阿母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屋里充斥着酒气,梁光君一面安慰,一面在心里骂伏叔牙,知道孩子回来,还喝酒误事,得亏绥绥心大,要换成斑奴来,早识破了他在装病。
想谁谁来,阿雉跑进来说,魏琨过来接伏嫽回去。
梁光君怕被戳破,赶紧的拉着伏嫽出屋,“你阿翁这病也没什么,就是有几日行不得路,大夫嘱咐他休养,过阵子就病愈了。”
说话间已带着人上堂屋这里,魏琨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道过来的还有一侍医,侍医道是戾帝体恤臣下,派他来给伏叔牙看病。
伏嫽背上直冒冷汗,戾帝猜忌心委实重,还要派侍医来看,她阿翁此时正酒醉睡着,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要如何好?
“上工从宫里来,恐怕这一日水米未进,外姑还请让上工就食后,才有力气给外舅诊治,”魏琨打圆场道。
梁光君忙说正是,便吩咐下去,让庖厨赶紧起灶做饭,再请侍医上座,伏嫽也有眼力见,坐到茶几前,知会阿雉生炉,她亲自煮茶给侍医喝。
一家人都这般殷切,那侍医很是受用,他这样的小官从属于太常,朝里朝外甚不起眼,也只有在君王后妃身体不适时,才能施展医术,还得看脸色行事,若有不慎,脑袋都得搬家。
侍医饮过茶水解了口渴,厨下也送了膳食来,皆是好酒好菜招待。
梁光君请他入食案就坐,道,“只是一些家常便菜,若非太仓促,该杀猪宰羊来招待上工,也好叫上工吃的尽兴。”
侍医摆摆手,笑道,“翁主实在客气,莫说仓促,仆到现在才正正经经吃上了朝食。”
说罢苦笑了一声。
梁光君好奇问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