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迫同行(第1页)
王如意的手指捏着那张泛黄的地图,指腹几乎要嵌进朱砂勾勒的裂隙符号里。陈九爷带来的消息像颗炸雷,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父亲被软禁,守旧派要打开封印,控制旧神。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颠覆天启堡垒的现有秩序,更别提它们还绞缠在一起,织成一张让人透不过气的网。“软禁?”王如意猛地抬头,视线扫过谷中疲惫的士兵,最后落在荃南烛脸上,“我父亲是堡垒的功勋指挥官,他们凭什么?”荃南烛踢开脚边一块碎石,石屑滚进血藤丛里,惊起几只翅膀透明的小虫。“凭他们手里的权力,和你父亲发现的秘密。”他弯腰摘下片血藤叶子,指尖被渗出的红色汁液染得发亮,“陈九爷说,守旧派早就在怀疑你父亲私藏了契约碎片,三年前那场雾潮,根本不是意外。”王如意的呼吸顿了顿。三年前父亲从雾潮里回来后,确实变得很奇怪,书房里常常整夜亮着灯,抽屉里多了把从不上锁的铜钥匙。有次她半夜起来喝水,撞见父亲对着块破碎的金属片发呆,嘴里反复念叨着“裂隙要开了”。当时她只当是父亲受了雾毒影响,现在想来,那些反常的举动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真相?“契约碎片是什么?”林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和我爹说的工匠行会祖传的那块令牌有关系吗?”荃南烛看了他一眼:“工匠行会的令牌是守门人后裔的信物,契约碎片是封印裂隙的关键。”他把染血的叶子丢在地上,红色汁液很快被土壤吸收,“但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带着上古时期的守护印记。”赵承影突然冷笑一声,从背包里翻出个银色酒壶抿了口:“说得倒像亲眼见过似的。荃顾问,你该不会就是守旧派派来的吧?一边说他们要打开裂隙,一边又带着我们往骸骨森林钻,这算盘打得真响。”这话像根针,刺破了谷里暂时缓和的气氛。几个士兵下意识地握紧了枪,看向荃南烛的眼神又带上了之前的警惕。在天启堡垒,“守旧派”三个字和“阴谋”几乎可以画等号,谁也不想被卷进高层的权力斗争里。“我要是想害你们,刚才在乱石坡就不会提醒你们打怪物的眼睛。”荃南烛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伸手扯了扯被血藤勾住的衣角,“而且,守旧派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们。”王如意皱眉:“找你做什么?”“因为我是‘钥匙’啊。”荃南烛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卷起左边的袖子,胳膊上那朵黑色花朵状的印记正在微微发烫,边缘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下游走,“陈九爷说,守旧派的祭司认定,我的血脉能打开裂隙。”林野吓得手里的饼干都掉了:“血脉?你、你不是人?”在堡垒里,关于“非人”的传说从来没断过,有人说他们是雾毒催生的怪物,有人说他们是神魔杂交的后裔,总之没一个是好东西。“我是不是人,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荃南烛的目光扫过林野发白的脸,最后落在王如意身上,“重要的是,没有我,你们找不到雾核,也救不出你父亲。”王如意的手指在地图上的裂隙符号上重重敲了敲。她说不清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只是直觉告诉她,这小子没撒谎。父亲的笔记里提到过,守门人的血脉能与裂隙产生共鸣,就像钥匙和锁孔。如果荃南烛真是守门人后裔,那他确实是打开裂隙的关键——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我们的任务是找雾核,不是救我父亲,更不是帮你对付守旧派。”王如意把地图叠好塞进怀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还有三个小时天黑,继续赶路。”赵承影突然开口:“王队,恐怕不能让他跟着我们了。”他走到王如意身边,压低声音,“你忘了堡垒的规矩?任何非人都不能进入骸骨森林范围,这是城主府三令五申的。再说,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失控,把我们都当成祭品献给那些怪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如意瞥了他一眼,“刚才要不是他,你现在已经变成怪物的点心了。赵副官,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我这是为了整个小队的安全考虑!”赵承影的声音拔高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录音器按了下,里面立刻传出城主府秘书长的声音,字字清晰:“……探索小队必须严格遵守《禁区管理条例》,任何疑似非人者,格杀勿论。王如意同志,你父亲的事还在调查中,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影响任务进度。”录音器的红灯闪了闪,自动关机。赵承影把它揣回兜里,看着王如意的眼神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王队,这是城主府的最新指示。不是我想针对谁,实在是军令难违。”王如意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当然听出了录音里的威胁——“你父亲的事还在调查中”,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要是不听话,你爹就等着被定罪吧”。守旧派这是算准了她会为了父亲妥协,故意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赵副官倒是把城主府的命令记得清楚。”荃南烛突然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抛给王如意,“那这个呢?算不算命令?”王如意接住一看,是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只展开翅膀的雄鹰,正是父亲当年担任先锋指挥官时的信物。令牌背面刻着个小小的“王”字,边缘还有处细微的缺口——那是她小时候不小心用斧头砍的,为此还挨了父亲一顿揍。“这怎么会在你手里?”王如意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父亲的令牌在三年前那场雾潮后就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是遗失在雾里了。“你父亲送我的。”荃南烛看着她,“他说,如果有一天遇到他的女儿,就把这个交给你,告诉她‘守住裂隙,守住人心’。”王如意死死攥着令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父亲的字迹她认得,令牌内侧刻着的那行小字确实是父亲的笔迹——“吾女如意亲启”。原来父亲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早就安排好了退路。“现在,我还需要离开吗?”荃南烛的目光平静地看着赵承影。赵承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会冒出这么个东西。父亲的令牌在军中的分量比城主府的命令还重,尤其是在这些跟着父亲出生入死过的老兵眼里,这枚令牌就代表着命令。“就算有王指挥官的令牌,也不能违反堡垒的规矩。”赵承影还在嘴硬,但语气明显弱了下去,“除非……”“除非什么?”王如意追问。赵承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除非你能证明他不会威胁到小队安全。而且,我必须全程监督,一旦发现他有异常,我有权立刻处置。”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我的底线,否则我现在就向城主府汇报。”“可以。”王如意立刻答应。她知道赵承影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借机找荃南烛的麻烦,甚至可能想除掉他。但现在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先稳住赵承影,等找到父亲再说。“林野,清点人数和装备。”王如意把令牌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受伤的士兵留下两人照顾,其他人跟我走。”林野赶紧应了声,拿出本子开始记录。谷里原本有十五个人,刚才在乱石坡死了三个,还有两个伤得太重无法行动,现在能继续前进的只剩下十个。赵承影带来的那些“精英”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年轻人,抱着枪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王队,这小子怎么办?”林野指着那个年轻人问。王如意看了一眼:“让他跟着照顾伤员。”这种连枪都不会开的温室花朵,带着只会拖累队伍。赵承影没反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如意一眼,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背包了。队伍重新出发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金色的光线穿过雾气,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血藤谷外的雾气比之前浓了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荃南烛说那是石中怪物的血腥味,它们还在附近徘徊。“都打起精神来!”王如意走在队伍最前面,手里的枪上了膛,“注意脚下,别碰路边的植物,尤其是那些开着白色小花的,林野说那玩意儿有毒。”林野跟在后面补充:“不光有毒,还会缠住人的脚,上次有个巡逻兵就是被这花缠在原地,最后被雾毒侵蚀了。”他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个小瓶子,往每个人的靴底喷了点透明液体,“这是我自己配的驱虫剂,对付这些植物应该有用。”荃南烛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把玩着林野之前给的那个齿轮平安扣,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的雾气。王如意发现他总能提前避开那些隐藏的危险——比如突然塌陷的地面,比如藏在岩石后面的怪物巢穴,甚至有一次,他只是随手往旁边推了林野一把,就让林野躲过了一根从树上掉下来的毒刺。“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刺?”王如意忍不住问他。“听声音。”荃南烛把平安扣揣回兜里,“植物的根须在土里蠕动,会发出很轻微的声音,尤其是在准备攻击的时候,频率会变快。”王如意侧耳听了听,除了风声和队员的脚步声,什么都没听到。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身上确实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那些在她看来是“运气”的事,在他那里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是深绿色的,表面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河面上没有桥,只有几根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木头搭在水面上,像是临时搭建的简易通道。“这是腐水河,以前是堡垒的护城河,雾潮之后就变成这样了。”王如意看着河水,眉头皱得更紧了,“按原定路线,我们应该从下游的石桥过河,但现在看来只能从这儿过了。”赵承影拿出地图对照了一下:“石桥距离这里还有五公里,而且那边的雾更浓,说不定有雾兽出没。还是从这儿过吧,小心点应该没事。”,!林野蹲在河边,用根树枝戳了戳水面的泡沫,树枝立刻被腐蚀出几个小洞。“这水腐蚀性很强,防护服要是沾上了,最多撑十分钟就会破。”他从背包里拿出几块木板和绳子,“我来加固一下木桥,大家一个个过,千万别掉下去。”就在林野准备动手的时候,荃南烛突然开口:“别碰那水。”“怎么了?”林野停下手里的动作。“水里有东西。”荃南烛指着河中央,“而且不止一个。”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水面下有几个黑色的影子在快速游动,形状像蛇,但比蛇粗得多,偶尔有银白色的鳞片从水面闪过,反射出冷冽的光。“是铁鳞蛇!”一个老兵脸色发白,“这玩意儿最记仇,上次我们小队只是不小心惊动了它们,就被追了整整三公里!”赵承影的脸色也变了:“那怎么办?绕路吗?”“绕路来不及了,天黑前必须过河。”王如意看着太阳的位置,“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天就黑了,晚上在河边扎营等于找死。”她看向荃南烛,“你有办法吗?”荃南烛没说话,走到河边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进水里。石头落水的瞬间,水面下的黑影突然躁动起来,无数条铁鳞蛇从水里探出头,发出嘶嘶的声音,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岸上的人。“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王如意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颗手雷,“林野,准备炸出条路!其他人准备好武器,掩护他加固木桥!”“等等。”荃南烛拦住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些黑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用这个。”“这是什么?”王如意皱眉。她不:()神魔烬土:烛与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