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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八 孤立(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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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庄诺生一定很怨他,连一个字也不跟她说。

她背叛了他,所有人都可以举手,唯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们是他们黑暗岁月唯一的曙光,可她背叛他,和他们一样,一起孤立他,欺凌他。

沈书盈把娃娃收好,路过胡泉,听到他在嚷嚷着“庄诺生那个娘娘腔真恶心”。

那一刻,她积压的所有怨恨爆发了,她冲到教室后面拿起那个垫垃圾桶的砖,用力地砸在胡泉的课桌上,大声问。

“你骂谁娘娘腔?你他妈的骂谁娘娘腔?”

胡泉傻了,三班的同学都傻了。

沈书盈又举起已经断了一半的砖,眼睛赤红,恶狠狠地说:“你们听着,以后再让我听到谁骂庄诺生,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重重地把砖砸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她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书盈后悔极了,她早该这么做,早该在胡泉逼她举手投票时就这样做了。

她从来没逃过学,那天,妈妈回来,问她为什么逃学。

沈书盈反问:“你现在知道关心我了,早之前你做什么去了,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生活?”

她讲她被孤立,没人跟她说话,被贴纸条,课桌还经常被塞满垃圾,有人在黑板写恶毒诅咒的话,全在骂她。

沈老师怔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能做什么?求他们和我做朋友?批评教育一顿,然后我被欺负得更惨?”沈书盈大吼,她流着泪问,“妈,你为什么还要管他们,他们烂透了,他们根本不稀罕你,反正已经烂了,就让他们一直烂下去!”

沈老师没说话,就算说了她也听不进去。她不能轻易放弃,五中再差,也有像他们这样想学习的孩子。

沈书盈回房间,趴在**哭,她竟因为怕再被孤立,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她就是个叛徒。

12、年少无知的恶最可恶,伤人又不自知。

那天之后,没人敢再欺负沈书盈,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骂庄诺生。

原来,要制止施暴者,最后也只能把自己变成一个暴力者,才能得到解救。

沈书盈觉得可笑,但她找不到第二个方法,求他们,讲道理吗?

沈老师依旧死抓五中的校风校纪,但后来沈书盈考上高中,她也转到别的学校。

母女俩谁也没提五中的事,生活平静地继续下去。

一年又一年过去,沈书盈渐渐也忘了庄诺生,淡化了心中的愧疚和不安,直到她反复做到庄诺生要死了的梦。

男人还在问:“沈小姐,你还记得庄诺生吗?”

沈书盈苍白着脸没回答,眼泪涌了出来,她还记得庄诺生,但也把他忘了好多年。

他送她的芭比娃娃,她一直珍藏着,走到哪都要带到哪,但庄诺生,她没找到他,后来也没再找他,她心安理得地忘了他,忘了那个在那段黑暗岁月唯一给过她陪伴和温暖的少年,忘了他曾被众人逼到绝境,身立悬崖,她推了最后一把。

谁说青春年少最可爱,年少无知的恶最可恶,伤人又不自知。

好一会儿,沈书盈才平静下来,她说:“我想去看看他。”

男人没拦她,沈书盈走过去,推开门,光线很暗,庄诺生果然在17床,他还在睡,睡得很安稳。

沈书盈悄声地走过去,看庄诺生。

他和她一样已长大成人,但依旧可以找到年少的痕迹,以前他就是个美少年,现在他也是个俊秀的青年,虽然他病了,面色很差,看起来很虚弱。

沈书盈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久,才又悄声离去。

那个男人还在外面,正无聊地站在窗户前,数树上的叶子。

沈书盈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要死了。”男人笑了,露出个很天真很无邪的笑容。

他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沈书盈在眼瞳里看到庄诺生日复一日的透析,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但始终等不到肾,最后因为尿毒症并发症离世,白布蒙身,手软软地垂下,和很多世人一样,只不过他太年轻。

“他是什么时候患上尿毒症,从五中离开后,他去哪里?”沈书盈有一大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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