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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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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克总督察在不在,你知道吗?哦?那就是在20分钟内了。嗯,告诉他格兰特探长有重要的消息,要立刻和他开会。对,还有厅长,如果他也在的话。”

他挂断电话。

“谢谢你帮了大忙。”他向厄斯金道别,“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找到那个哥哥,我会很想知道。”

于是他和钱斯走下一条阴暗、狭窄的阶梯,来到炙人的骄阳下。

“你觉得,”钱斯停下脚步问道,一只手放在格兰特的车门把上,“有没有时间去喝一杯,我觉得需要提一下神。这个早上挺——挺累人的。”

“好的,没问题。沿着河堤过去不会超过十分钟。你想去什么地方?”

“这个嘛,我的俱乐部在卡尔顿街,但我不想遇见认识的人。萨佛也好不了多少——”

“前面有一家不错的小酒吧。”格兰特说道,把车子掉头,“这个时间很安静,也很凉爽。”

他们经过街角时,格兰特的目光受到几张报纸海报的吸引:“克雷的葬礼:前所未有的场面”、“十名妇女当场昏倒”、“伦敦挥别克雷”以及《前哨》的“克雷最后的观众”。

格兰特的脚踩在油门踏板上。

“那实在是很可怕。”他身边的人安静地说道。

“是的,我可以想象。”

“那些女人。我想人这个物种的好日子大概快到尽头了。我们虽然安然度过战争,但也许是付出太多了,使大家都——感染了疯癫,惊吓过度也会,有时候。”他沉默了一阵,显然是在脑中把他这些场景再审视一遍,“我看过机关枪扫射平地上的部队——在中国——还有对大屠杀的反抗。不过看到今天早上那一大群歇斯底里的人类,不是因为——克莉丝,而是因为他们让我耻于为人,耻于和他们属于同一个物种。”

“我本来希望时间那么早,应该比较不会有激动反应的。我知道警方是这么想的。”

“我们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们才会选在那个时间。现在我已经亲眼看见了,我知道当时怎么做都不可能防止得了。那些人毫无理智。”

他停了一下,接着发出一声不爽朗的笑声:“她从来不曾打心眼里喜欢人。因为她发现人——令她失望,所以才会把自己的钱做那样的安排。她的影迷今天早上的表现证明了她的判断。”

酒吧就像格兰特说的一样,凉爽,安静,而且令人感到自在。没有一个人看钱斯一眼。在场的有其他六个人,三个人对格兰特点点头,另外三个人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钱斯即使处于哀恸中,仍然观察敏锐,他问道:“如果不想被人认出来的话,你都到哪儿去?”格兰特笑了:“我还没找到。”他承认道,“有一次我坐朋友的游艇在拉布拉多上岸,结果村子商店里有个人对我说:‘警官,你现在的八字胡比以前短了。’从此以后我就不抱希望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拉布拉多,接着聊加列利亚,钱斯先前几个月就在那边。

“我从前以为亚洲很原始,还有南美洲一些印第安部落,不过东欧把它们都打败了。除了一些城镇以外,加列利亚还处于原始的黑暗之中。”

“我知道他们抛弃了他们最了不起的爱国斗士。”格兰特说。

“林姆尼克?是的。等他的党休养生息过后,他就会卷土重来。这个黑暗的国家就是这么运作的。”

“那里有多少党派?”

“大约十个,我想,不包括小派系在内。那个像只热锅一样的国家至少有20个种族,每个种族都吵着要自治,可是提出来的政策都十分陈旧。那是个很奇妙的地方。有空你应该去看看。首都是他们的橱窗——他们尽可能把那里造得像每个国家首都的翻版。歌剧院、电车、电灯、富丽堂皇的火车站、电影院——但是到20英里外的乡村去,你就会发现新娘拍卖场。女孩们成排站立,脚边放着她们带来的嫁妆,等着委身给出价最高的人。我在城里的一栋大楼里面,看过一个老农妇在一座电梯外面发了疯似的胡言乱语,以为自己中了巫术,别人只好把她带到收容所去。城里贪污腐败,乡下迷信无知——不过依然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

格兰特任由他去说,希望他暂时把这个早上的不快丢在脑后,即使是短短几分钟也好。他自己的心思则不在加列利亚,而是在西欧佛。所以真的是他干的,那个情绪化的小白脸!他向他的女主人诈得了一座农场和5000英镑,而且不肯等待。格兰特个人对这男孩原有的一丝好感立刻消失得一点也不剩。从现在起,罗伯特·提司铎对他而言将只是一只被他拍死在窗户玻璃上的青蝇,一件他不愿费太多力气而想尽快了结的麻烦事。虽说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为这个表面上讨人喜欢的提司铎并不存在而感到难过,不过他现在最主要的情绪还是为案子即将如此轻易了结而感到如释重负。这场会议的结果不会有太多疑义。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上法庭之前他们还会找到更多。

他的上级巴尔克同意他的看法,厅长也是。这个案子再清楚不过了。嫌犯是个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穷途末路的男子。在落魄的时刻搭上一位富家女的便车。四天之后出现了一份令他获利的遗嘱。隔天一早,女子去游泳。十分钟后他跟踪而去。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失踪了。他现身时交代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说他偷了车然后回来归还。尸体头发里夹缠了一颗黑色纽扣,而他的深色大衣遗失了,他说两天前被人偷走,但是有人指认他当天早上还穿着那件大衣。

就这样了,够完整的案子。有背景,有动机,有线索。

很奇怪的,唯一对发出拘捕令提出异议的,竟然是爱德华·钱斯。

“这未免太巧合了,你们不认为吗?”他说道,“我是说,任何一个正常人,会在隔天一早就去犯案吗?”

“可是你忘了,爱德华勋爵,”巴尔克说道,“如果不是异常状况,就根本不会有谋杀了。”

“更何况,时间对他来说是很宝贵的。”格兰特指出,“他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到月底农庄的租约就要到期了。他知道这一点。她可能不会再去游泳。天气可能变坏,或者她可能突然心血**要到内地去。尤其是她很可能不会再一大清早去游泳了。那是非常理想的条件:大清早空无一人的海滩,晨雾也才刚刚升起。这是浪费掉就太可惜的完美机会。”

是的,的确是个完整的案子。爱德华·钱斯返回他在摄政公园的宅邸,那是他继承布列姆遗产时一起归入他名下的房子,也是他周游列国空档时的家。格兰特则南下西欧佛,口袋里放着一张拘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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