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11页)
“不走,在这里坐以待毙么?”
昭妫又惊又喜!可是如何逃出国境呢?难道公主不知道,若无关符,插翅难飞?
她的念头还在转着,夷姞却又开口了:“进了城,我把我用的一道关符给你。”
“公主!”昭妫失声而喊。
“禁声!”夷姞轻声喝阻,“你不必说那些感激我的话,这点干系,我还担得起。好的是成封不比樊於期,就逃掉了,也无大碍。你们夫妇俩,连夜走吧,走得远些!”
夷姞说一句,昭妫应一句。车中极黑,她看不见公主脸上的神色,但仅是那慈祥的声音,就足以暖到心头了。
进了城,先送昭妫回家。下车时,夷姞把从东宫领来以后,一直便未交还的那道关符,郑重地交给了她,然后驱车回宫。
一个人在灯下独坐,想想自己所做的事,又好笑,又得意,但也不免惴惴然,觉得有些冒失,可能会有什么事先无法想象得到的意外发生。
这神态引起了季子的注意,再想到昭妫,越发料定必有事故发生,于是率直动问:“昭妫跟公主说了些什么?”
等一觉醒来,听得外面窃窃私议的声音,想起前一天夜里,曾嘱咐季子到东宫打探消息,陡觉精神一振,残余的睡意一扫而空。轻轻咳嗽一声,立即听见外面在说:“公主醒了!”
屏门一启,季子出现,匆匆走到夷姞身边,低声报告:“公主!成将军带着昭妫逃掉了!”
“噢!”夷姞紧接着问,“可曾派兵去追?”
“兵是派了,没有追上。”
“好!叫人套车。”夷姞又说,“你再到东宫去一趟,告诉太子,说成封是我放走的……”
“是公主?”季子惊愕地问,“为什么?”
“你先别问。只告诉太子,不必再追!”
等季子一走,夷姞也随即上车出城。一路上觉得心情特别兴奋,从昨夜与昭妫相见开始,一切都是她自己在暗底下做功夫,腹中装了太多的新奇与诡秘,急于要找个她所信服而能无话不说的人,好好地谈一谈——这个人自只有荆轲。此时她想见他的心,异常迫切。
而荆轲也是一样。他已换好了冠服,如果她晚一步到,他便要进城去打听消息了。要打听的,当然是成封的消息。昭妫为成封而来,是不消说得的,但是,何以夷姞带着她匆匆而去?一个代表他接见访客的人,谈了些什么,无论如何该先来告诉他,而竟悄然一走,岂不可怪?
因此,他一见夷姞,第一句话便是:“昨晚何以不辞而别?”
“你猜呢?”
“我已经猜了一夜了,实在无从猜起!”
“原来你也有连猜都没法猜的时候!”夷姞得意地笑着。
“夫人高明!”荆轲拱拱手,恭维她说,“我服了你了。快把我心里的疑团打破了吧!”
“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结束了调笑,夷姞平静而仔细地,把前后经过,细细说了给荆轲听。话到一半,他已忍不住浮起了赞赏的笑容,等她讲完,他一把揽住了她的腰,高兴得不住亲吻着她的发和手。
夷姞想不到她一时的灵感,竟获得他如此热烈的欣许。再没有比做了一件让所爱的人激赏的事,更能叫人满足。但是,这还不够,她还要亲耳听到他对此举的评价。
于是她故意问道:“可有做错了的地方没有?”
“不能做得太好了。”荆轲答道,“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心里有这么个希望,希望有人把燕国与秦‘修好’,不惜屈从嬴政的消息传播出去,这个念头,我丝毫未曾透露,竟不知你是从何得知的。”
“说老实话,我并没有想到你心中有此念头。我只是想到,让成封以秦国叛将的身份,流亡列国,责燕以媚秦而出卖忠义,流言四播,大有助于你的成功。因此,我就断然决然地这样做了!”
“我也没有想到我竟能如此大胆——不说别的,只说成封和昭妫,果真叫哥哥派兵抓了回来,军法处置,立斩无赦,原来无事而弄巧成拙,白白伤了他们夫妇两条性命。这一下,”夷姞不由自主地一阵抖,强笑着说,“我怕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
“我原谅。”荆轲急忙改口,“不是什么原谅,是——是什么呢?我无法表达!你叫我无法表达的事太多了!”
夷姞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很迅速地找到了他心跳的部位,重重地按了一下,一切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我无所惧,亦无所求,更无所憾,只有一个企盼。”
“是什么?盖聂?”
“等他一到,我就动身。流血不过五步,而欢声传于千里,此亦是男儿得意之事,所以,我的想法也变了,入秦之计为下策,当初只愿设谋,如今愿与其事,而且,我自信必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