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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地狱(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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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曹大姐撞破了他二人奸情,四姨太自知大事不好,吓得就要放声哭。云鹤赶紧捂住她的嘴,怕她动静太大把下人招来。云鹤对她说:“你别慌,我自有办法拆解。我现在得赶紧回房,防止那曹大姐招人过来。你且记住,今晚的事明天谁问起来都咬死否认。我保你无事!”说罢就把四姨太丢在**,自己迅速穿好衣服,逃回房中。

曹大姐

云鹤离开四姨太房间,立即回到自己房中,把从曹家骗来的金银、首饰、钞票都装进包裹,准备连夜潜逃,留四姨太一个人在这里浸猪笼。谁知他还没走到曹家大院的墙下面,就看见墙外面灯火通明,轰隆轰隆地过日本人的兵车,沿路都是持枪站岗的伪军,心说不好,这时候要是翻出去,肯定要成了伪军的活靶子。正在犹豫时,曹家宅里各屋也都被日本兵车惊醒,点起了灯,吓得他赶紧又跑回房间。日本兵车过了一整夜,直到清早才全部通过。云鹤的夜逃计划也被中断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曹大姐今年十二岁,在县城的学校里上高小,每周五放学就背着书包从县城回来,在家好吃好喝两天,周日再回县城。这日,曹大姐从县城步行回到家也是八九点光景了,一进家门就去丫鬟们的房里找贴身丫鬟陪她睡觉,丫鬟说:“老爷在清修,不让我们进去内宅。”弄得她莫名其妙,百无聊赖就拿着“算术”课本去找四姨太,借着问题目的名儿,想去跟四姨太八卦学校里的事儿。

走到门口还没等敲门,就听到里面四姨太“嗯、啊”的呻吟,床儿“吱吱咋咋”作响。她虽然年纪小,还没尽明白大人的事,但她却记得他爸的打。之前就是跟着丫鬟在姨太太窗底下听窗根儿,被她达(爸)逮住,狠狠地打了几个耳光,跟着她偷听的丫鬟也被打个半死。这一听到里面“嗯、啊、吱、呀”以为她达(爸)又在里面和四姨太玩耍,就想起了当时几个耳光的疼,转身就要走。

手一忙,脚一乱,曹大姐跌了个大马趴,“算术”课本也跌扔出去。她刚要去捡,就听见里面“嗯、啊、吱、呀”声音停了,响了脚步声音,她以为是她爸又要出来打她,书也顾不上捡,就往回跑。曹大姐跑回房中,惊魂未定,后悔得要死,知道这书如果被她达(爸)捡了去,这顿打还是跑不掉的。

其实曹大姐根本不知道房里和四姨太“嗯、啊、吱、呀”的是云鹤,甚至都不大明白男女之事,完全是四姨太和云鹤两人做贼心虚。

第二天一早曹大姐就装病不去吃早饭,曹大户问伺候曹大姐的丫鬟:“小姐怎么了?”丫鬟按照曹大姐的吩咐说:“可能昨晚功课做太迟了,感了风寒,有点发热。”曹大户原本吃云鹤的龙虎药吃得就邪火难耐,加上又心疼自己独生的女儿,一脚就把那丫鬟踹倒在地上:“混账,你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不给她加衣?”云鹤看他还要下手打,连忙拉住他劝:“东家息怒,东家息怒。”曹大户见自己奉若神明的小道长都发话了,才收了手,这一脚许是踢得太用力,他自己坐下都喘了几口气。喘匀了气,他又央着云鹤去给自己女儿瞧病。云鹤心里虽然做贼心虚,怕曹大姐当场对质,指破了他的奸情,但是又不好驳曹大户的面子,就依着曹大户去给她瞧。

曹大姐原本没病装病的,听说他爸要来,倒快吓出病来了。云鹤去摸她额头,她只怕云鹤摸出来她是装病,躲着不让他摸。云鹤不知实情,以为是曹大姐认出了自己,更加害怕了。他怕曹大姐当场指认他与四姨太的奸情,急忙对曹大户说:“小姐只是受了点风寒,我给她煎点药吃了,静养两天就好了,咱们就别在这里打扰了。”边说边推着曹大户,把曹大户哄回房中给他讲法。

他嘴里讲着玉女妙法,心里却一直计划着晚上逃跑。当天他给曹大户及两位姨太煎的药里,狠狠地加了些安神催眠的药,确保自己能成功出逃。给曹大姐煎的药里,甚至微量地加了些川乌、川贝,甘草、芫花几味药性相反的药,确保她一直处于毒发状态瘫在**,不会下床来指认自己。

一入夜,云鹤就蹑手蹑脚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心里想往哪里跑。他心里合计着:“牛鼻子老道那里不能去了,他们两个要知道我在这里破了清规与东家姨太太勾搭成奸,肯定是不饶人的。往东去南京,往南去上海也不行,曹大户说他小舅是76号的特务,抓我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往西,重庆更不能去了……往北走吧,往西北去延安也行,往东北去满洲也行,路过河南老家,还能回家看看。老家不知道还有谁在……”

云鹤一边紧紧衣带准备翻院墙逃出去,一边嘀咕着自己的河南老家:“河南、河南,回了河南,卖膏药、扎针,一样过日子。”心里念着、念着,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心生一计,一拍手喜道:“有了!不用跑了!”

这正是:

衣冠楚楚小道童,破戒骗财做**虫。

狐疑败露生杀意,狠毒恶向胆边生。

忘川

自从跟云鹤学了法之后,曹大户每晚都睡得异常的香,而且每天早起醒来,已过天命的他竟像十七八的小伙子一样有晨勃。看着自己那话儿雄风重振、枯树发芽,曹大户更是满嘴感慨“道法玄妙、道法玄妙”,日渐将云鹤奉若神明,对他言听计从。

每日曹大户用完早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云鹤那里听他讲法。可这日进了云鹤的房,等云鹤开讲,可等了半天他也不讲法,只一味地唉声叹气。曹大户等得心急就主动问他:“是不是下人们哪里伺候得不周?还是给您做的饭菜不可口?”云鹤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东家,您这内丹,经我们这几日修炼,已成就了七八分了,依我的方法练下去,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大成就了。只是……唉。”说到一半又叹了一口气。

曹大户赶紧追问:“只是什么?”云鹤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这阴阳大道是要内外兼修的,内里这一层身体内养元炼气虽已成就大半。可还有外面一层大功未毕。”曹大户忙问:“敢问道长说的外面是指?”云鹤答道:“内指的是你的内丹修行,外则指的是你做的功德。你久不生子,就是因为小少爷投胎路上迷了路。我白天给你讲法,晚上回去也未曾安眠,夜夜下阴山去给你那令郎、公子、大少爷带路,带他投胎到你这里来。”

云鹤抬头看看,曹大户正目不转睛地听,应是被自己唬住了,就接着说:“从黄泉到忘川要走七七四十九日,虽然已经走了几日,可明日给你家老太太做完头七,我就要回去复师命。只怕没时间再给他带路了,后面的路走不走得出来,就要靠他自己了。可惜啊,就差一步了啊。”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曹大户一听忙拱手作揖:“请道长一定成全,可否跟老道长告了假,在此多留几天再回去。”云鹤摇头:“我师父是发愿慈航济世的大真人,马上就要去云游了。难啊。”

曹大户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儿子在投胎路上迷了路,能给他引路的道长又要走,顿时心生绝望,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求求道长成全我们,要多少钱我都出。求道长成全。”扑通扑通直磕头。云鹤看他已经上钩,扶起他说:“东家不用着急。我老家河南,有一种妙法,能破解这件事,就要看东家舍不舍得了。”曹大户以为他要钱,赶紧说:“舍得,舍得,道长要多少钱都好说。”云鹤摇摇头:“无量天尊,东家,不要动不动就说钱,我们出家人是要度人的,要那许多钱做什么?这法子不要钱,是要你家小姐受点小罪。”

一听关系到自己的心肝小女儿,原本兴致勃勃的曹大户,顿时又含糊了起来:“唔。要小女做什么呢?”云鹤看他有些犹豫,放缓了语气说:“东家别怕,只需你家小姐吃着安神的药,待她睡去,用红绸裹上,我给你家小姐施针,把她的灵魂放出去。小姐跟少爷是至亲的骨肉,七魂六魄是相连着的,灵魂出了窍自能把少爷带回来。”

“唔,施针,道长说施针,想是跟医馆的针灸一样?”云鹤摇头说:“他们的针扎得太浅,只是入穴的,我们的针要扎进脉里,要整根扎进的。”曹大户听他说要往肉里扎针,舌头都吓出来了。“啊?往肉里扎钢针?那还了得!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唔,不可,断是不可的。”

云鹤见他直摆手,回绝得很是坚决,也就不再陈说,故作无奈似的摇头笑笑,也不再给他讲法。低头喝了一口茶,跟曹大户把今晚头七要用的一应物品确认一遍,在确认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打了个稽手,就径自回房去了。

回魂

所谓破地狱,只是道教超度仪式的第一步。顾名思义这一步只是打开地狱的边界,把亡魂从地狱中解脱出来。传说在这之后灵魂能够在世间游**七天,看看自己还担心着的人,看看自己生前未看完的世界,了却自己最后的心愿。等到这七天的最后一天,灵魂结束游**回到家中,再进行仪式的第二部分,也就是所谓的头七。

相对于破地狱,头七的法事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上天台也叫上天梯,核心仪式就是给亡人送去通往天堂的媒介,仙鹤、梯子、台阶……只要能通往天堂,什么都行。民间会有专门的纸扎匠做这些东西,且做得十分精美真实。

因为仪式简单,纸扎自己就能烧,所以平常人家做头七,都不再另请道士,一般是拜托破地狱时请的道士把头七要用的东西安排好,头七当天自己在家里烧天梯就好。但云鹤他们的仪轨比较独特,头七白天烧纸扎也是由他们主持,跟破地狱一样,也有烧钱、唱经等仪式,最独特的是烧完天梯之后还会让云鹤给主家老爷讲经。

当日,云鹤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仪式。唯一有些反常的是老道走时让曹大户准备了几万块法币给云鹤今天烧,可云鹤虽然收下了曹大户的几万法币,但烧的却是黄纸。曹家的人虽然发现了这点,但没人点破。

仪式顺利地进行完毕,宴请了近支亲友以后,云鹤才到曹大户房中给他讲法。上半夜给他讲法,把曹大户哄睡着之后,云鹤没回房,径直走到四姨太房间,经过上次的事以后,云鹤也不敢再太恣意妄为,两人见面也只悄悄拥抱一下。

云鹤对四姨太说:“明日给他家女儿扎针,我在外厅做法时,把他们都留在外面跪着,你趁乱把他内宅藏的细软、金银全都收起来,等天一黑我带你回河南。”四姨太听了一惊,问他:“他不是不让你扎吗?”云鹤答:“我自有办法。”说罢亲了个嘴,云鹤就说:“我走了,明日依计行事。”四姨太不依,一把抱住他说:“好哥哥,我害怕。”云鹤不得已,只好又留下安慰了她一会儿。半晌把她哄睡觉了,云鹤才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中。

一夜无话。

托梦

曹大户一觉醒来,疯了似的要找云鹤。云鹤一早就起来,未卜先知地等着曹大户来,百无聊赖。听到曹大户脚步声音渐近,他又缩回被子里装睡。曹大户只穿着中衣就冲进了房间,急急忙忙叫:“道长你快起来。”他才故作慵懒似的眯着眼说:“东家,你别催了。东西我昨晚都收拾好了,我马上就走。”曹大户打断他说:“道长,你这说的哪里话?不是让你走,是让你扎针,给犬女扎针。”

云鹤问他:“东家你不是不让扎吗?”曹大户激动得连整话都说不出,只一个劲儿地说:“扎!扎!”

二姨太、三姨太和一班下人得了信,就来拦着曹大户,问他为什么改了主意。曹大户情绪仍很激动,叫嚷着说:“托梦了,说扎!”众人没听明白,身手矫捷的三姨太上前一把抓住他追问:“托梦?什么梦?”曹大户喝了茶稳了稳心神这才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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