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杂文（第4页）

十二月望日行抵摩梨山，古寺黄梅，岁云暮矣。翌晨遇智周禅师于灶下，相对无言，但笑耳。师与余同受海云大戒，工近体，俱幽忆怨断之音。寺壁有迦留陀夷尊者画相。是章侯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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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娟娟偶于席上书绝句云：“维摩居士太猖狂，天女何来散妙香！自笑神心如枯木，花枝相伴也无妨。”娟娟语余：“是敬安和尚作。”余曰：“和尚一时兴致之语，非学吞针罗什。”敬安和尚即寄禅，有《八指头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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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仲则“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是想少情多人语。

泰西学子言：“西人以智性识物，东人以感情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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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中北风甚烈，读《放翁集》，泪痕满纸，令人心恻。最爱其“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一绝。尝作《剑门图》悬壁间，翌日被香客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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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七日病卧祗垣精舍，仁山老檀越为余言秦淮马湘兰证果事甚详。近人但优作裙带中语，而不知彼姝生天成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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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雷有言：“人而不甘寂寞，何事不可为”、“笼鸡有食汤刀近，野鹤无粮天地宽”二语，特为今之名士痛下针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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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雪特君为余言：“欧人有礼仪之接吻（alKiss），有情爱之接吻（Emotionsal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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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约全书》，在纪元前四百五十八年及四百五十年间伊萨罗氏所辑，千四百八十八年意大利始刊行《希布罗经典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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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哈默德本麦加产，少时家贫，佣于嫠妇井池彻家。开氏敬其为人正直无私，遂嫁之，因而得广交游。至埃及、叙利亚等地，受犹太、基督两教感化。归而隐退山中，住心观净，至四十岁始下山，自立一教曰“伊斯兰”。伊斯兰者，此云“随顺”。倡宇宙一神论，著《可兰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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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序将谢，细雨帘纤，展诵《拜伦集》：“Whatiswealthtome?--itmaypassinanhour”，即少陵“富贵于我如浮云”句也。“prehehouttransformation，Menbeewolvesonanyslighto”即靖节“多谢诸少年，相知不忠厚，意气倾人命，离隔复何有”句也。“Asthosewhodoteonodoursplucktheflolatheirbreast，butplacetodie”，即李嘉佑“花间昔日黄鹂啭，妾向青楼已生怨，花落黄鹂不复来，妾老君心亦应变”句也。末二截词直怨深，十方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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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堡祝发后，住吾粤丹霞寺，著有《偏行堂集》、《临清诗》等。昔余行脚至红梅驿破寺龛傍，见手抄《澹归和尚诗词》三卷，心窃爱之，想是行客暂为寄存，余不敢携去。犹记其《贻吴梅村》一律，大义凛然，想见其为人矣。诗曰：“十郡名贤请自思，座中若个是男儿？鼎湖难挽龙髯日，鸳水争持牛耳时，哭尽冬青徒有泪，歌残凝碧竟无诗。故陵麦饭谁浇取？赢得空堂酒满卮。”读此，当日名贤，可知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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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舜水墓，在日本茨城县久慈郡瑞龙山上。舜水没数年，有张斐者，慕舜水高义，追踪而至，为文以祭之。斐字非文，著有《莽苍园文稿》，水藩梓以行世。后太炎重为排比。始得流转中土。今日人已将《舜水全集》刊行，所谓饮水思源者也。忆舜水五古一首云：“九州如瓦解，忠信苟偷生。受诏蒙尘际，晦迹到东瀛。回天谋未就，长星夜夜明。单身寄孤岛，抱节比田横。已闻鼎命革，西望独吞声。”其当日眷怀君国之志，郁而不申，可哀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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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人称人曰“某样”，犹“某君”也。此音本西藏语，日人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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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达磨至震旦，初入南海，有士人捧《四书》进。达磨不识华文，但以鼻嗅之，旋曰：“亦诚善哉，直是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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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尝托晦闻倩如如居士刊石印一方，文曰：“我本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燕君谓我结习未忘。燕君者，通州沈一梅，方正之士也，肄业美国惠斯康新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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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园，湘南曹氏子，天赋诗才，不幸短命。十四岁工艳体，有仙气，非寿征。十九岁牧牛村外，失足溺死。余仅忆其“滴翠满身弹竹露，落红双屐印苔泥”及“乐谱暗翻《金缕曲》，食单亲检水晶糖”数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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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尺八”，状类中土洞箫，闻传自金人。其曲有名《春雨》，阴深凄惘。余《春雨》绝句云：“春雨楼头尺八萧，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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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百先少有澄清天下之志，余教习江南陆军小学时，百先为新军第三标标统，始与相识，余叹为将才也。每次过从，必命兵士携壶购板鸭黄酒。百先豪于饮，余亦雄于食。既醉，则按剑高歌于风吹细柳之下，或相与驰骋于龙蟠虎踞之间，至乐也。别后作画，请刘三为题定庵绝句赠之曰：“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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