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骨千里(第4页)
山魈的脚掌受伤,双手在地上贴地挥舞,干护叔侄已经躲过,就不再移动,可是山魈仍旧瘸拐着朝干护叔侄走来,干护叔侄不能移动和躲避,眼看山魈毛茸茸的手掌就要摸索过来。突然山魈仰头尖啸,伸直了身体。原来是陈旸也用长刀在山魈的另外一个脚掌上砍了一刀,随即扑地躲避,闪在大门后山墙之下。
山魈连续受伤,站立起来之后,用耳朵不停地听闻四周的环境。
几声弦响,几支羽箭射中了山魈的小腿。是护军中的弓箭手也看到了山魈的弱点在脚上。开始反击。
显露出弱点的山魈更加狂躁。弓箭手慌忙中连续放箭,山魈的腿上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箭羽。
山魈腿部受伤,行动开始迟缓,蹒跚走到古宅之外。此时蒯茧已经整顿好了军士,弓箭手轮番放箭,八个长刀军士在蒯茧的指挥下,分成两翼,步伐轻缓,从山魈的左右包抄而上,同时用长刀朝着山魈的脚背斩下。
训练有素的军士,用刀的技巧远超干护叔侄,山魈的双脚被斩断。
受到重创的山魈,长啸了一声之后,用双臂支撑身体,快速在地面上交换拨动,巨大的身躯飞快地朝着香泉台的边缘移去。到了香泉台一侧的悬崖旁,失去了重心,滚落到悬崖下,落入洪水之中。
山魈被击败后,蒯茧和干护分别整顿自己的下属,清点死伤。到了天亮,才清点完毕。
亭民损失了十一人,伤四十七人。
护军损失了二十四人,伤六十一人。
大雨停止了,太阳升起,山洪也渐渐退去。
“把马车上的物品全部扔了。”蒯茧对干护吩咐,“将护军尸体和伤者搬上去。”
“那亭民的伤员呢?”干护问,“马车不够。”
“受伤的亭民,”蒯茧的眼光恶毒,“走不动的,全部就地斩杀。”
干护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折断。干奢撕了自己的衣服,扯成布条,找了一根树枝,将干护的断臂绑扎,悬在胸前。
干护下令,将死去的亭民就地掩埋,没有受伤的亭民,全部背负伤者,一个都不能落下。老弱者也必须要跟随行进的队伍,不能掉队,如果跟不上行进速度,自行了断。
干护做了几十年的亭长,第一次下达这么严酷的命令。经过了昨夜的凶险,干护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十分决绝果断。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能够拯救亭民的命令。
陈旸牵着两个儿子走到了干护的身前。“这才像泰朝武帝北护军干亮的后人,以前我走眼了。”
“你到底是谁?”干护问陈旸,“崔焕怀疑的没错,你绝不是普通的铜匠。”
“如果我们有性命走到巫郡,”陈旸微笑了一下,“我一定告诉你我的身份。”
“我现在就要知道。”干护语气坚决。
“路途遥远艰险,”陈旸拉着两个儿子走到他的马匹前,将小儿子举上马匹,“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沙亭百姓。”
经过昨夜山魈的肆虐,凤郡护军也不再嚣张跋扈,都默默地行走。在山魈的威胁面前,他们的怯懦显现无余。干护走到蒯茧身边,这次他没有再仰视蒯茧,“沙亭活下来的亭民,我全部要带上他们去往巫郡。一个都不能交给贩奴的商人。”
蒯茧警惕地瞥了干护一眼。
“道路艰险,”干护说,“我们两不相涉,如果内斗,凤郡护军也一定有死伤,大人你也无法覆命。”
“去往剑阁失期,”蒯茧说,“也是个死。”
“我干护在此跟大人以天地立誓,”干护坚强地说,“绝不会失期到达剑阁。”
受到重创的队伍继续朝着陈仓进发。干护没有食言,在他的严厉命令之下,虽然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整个队伍的速度却比山洪之前更快。
在路过蒯茧所说的那个所谓的乡村的时候,果然有几个商人在道边等待。干护担心蒯茧贩卖亭民,一步都不敢离开蒯茧身边。干奢在一旁拿着一柄长刀,只等叔叔一声令下,就先杀了蒯茧。好在蒯茧似乎已经对干护有所忌惮,没有理会商人,队伍安全度过了这个村寨。
就在亭民经过贩卖贱奴的村寨的时候,大景廷尉周授和随从走到了沙亭原址。
跟随的崔焕向周授禀告,这里本来是一个有几百人的亭置,因为哭龙山下的龙井干涸,所有亭民在前些日子迁徙,赶往巫郡。
崔焕因为刻漏的事情得罪了周授,无法向郡守交代,因此追上了行军的周授,一路服侍,让周授对定威郡郡守留情。
周授走入哭龙山下的洞穴内,看见了干涸的龙井。在龙井周围转了一圈,开始询问龙井干涸的缘故。
崔焕不敢隐瞒,将守井人干用渎职,梦中看到一辆黑色马车驰入洞穴,下来一个没有五官的幽灵将黑龙斩杀,种种缘由如实汇报。
周授又问崔焕有没有详查沙亭百姓中是否有可疑的人物。
崔焕犹豫了一下,周授立即察觉到崔焕的神色。
崔焕知道不能在周授面前隐瞒,因为这个当朝廷尉,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内心,任何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并且推断极为准确。实在是无法隐瞒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