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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打一场功名之战(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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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回家的第四天,朝廷就在官报上发布了皇帝令:著张之洞署理两江总督。署理即代理的意思,与护理巡抚的护理同意。无论怎样,这两者的意思都是下一级官员升官的意思。

这几天,张之洞还是没有从慈禧的突然任命中回过神来,他觉得两广总督的位置太重要了。因为总督是正二品地方官,也是职位最高的地方官,权力要大于巡抚。总督管辖好几个省份,侧重于军事;巡抚只管一省,侧重于民政。尽管总督和巡抚都直接听命于皇帝,他们之间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但在实际上,巡抚却受制于总督。

当时清朝划分23个省,八大总督,分别为管辖河北、北京、天津三地的直隶总督,管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的两江总督,管辖福建、浙江两省的闽浙总督,管辖湖北、湖南两省的湖广总督,管辖广东、广西两省的两广总督,管辖四川的四川总督,管辖陕西、甘肃两省的陕甘总督和管辖云南、贵州两省的云贵总督。

在这八大总督中,直隶总督管辖京师要地,位置重要,位列总督之首;两江总督的辖区地广物丰,位列其次;陕甘、云贵地区因为贫困落后,在总督中位列末等,很多官员都不愿去那里受苦,比如前面提到的曾国荃。

此外,闽浙总督、湖广总督、两广总督、两江总督、四川总督的条件和地位都不相上下。但最近两年来,越南和我国东南沿海地区战事频发,因此两广成了战略要地,那么两广总督其地位明显要比另外三位总督重要。因此,现在的两广总督,其身价在增长,其位置耀眼夺目,炙手可热。谁要是出任两广总督,谁就是抗法援越的三军统帅,谁就是大清帝国的擎天一柱。

对此,张之洞很不明白:两广总督的位置那么重要,朝廷有那么多元老重臣,为什么朝廷弃他们不用,却重用我这个资历浅显的晚辈后生,难道就因为我那几道超好的奏折吗?

还有,我这两三年升职是不是太快了?两三年前,我还是一个五品以下的京官,就因为干了几件上书言事的壮举,我在一夜之间连升四级,继而又成为封疆大吏。这种任官历程,在别人看来似乎是投机取巧。但我问心无愧,我很想在山西干一些大事,想在那里多干几年,可转眼之间,朝廷又升任我为两广总督,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张之洞心里充满了忧虑,他有自己的想法:升官需要稳步,做官需要稳健,而不是坐火箭。人们常说,官升得越快越高,就摔得越狠越惨,我的资历还很浅显,要是这么快升任总督,就一定会像人们说的那样摔跟头。因此,在坐火箭之前,我得放低姿态,谦逊请辞,以退为进。就算是作秀吧,这也是明智的作秀。

思来想去,张之洞觉得两广总督这个任命还是不要接受的好,加上他这段时间身体确实有病,于是他进宫以身体有病和资历浅显为由当面向慈禧请辞!

张之洞请辞的理由很充分,请辞的举动也很明智,但慈禧的态度很坚决:“我不同意你的请辞,我权衡再三,还是觉得你是两广总督的不二人选,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上任去吧。前线有你,我放心;后方有我,你也放心。”

慈禧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之洞要是坚持请辞的话,那他就太不识抬举了。他当即感动得泪流满面,信誓旦旦。

五月十八日,请辞告别慈禧后,张之洞就离开北京,从天津航海赴任,于闰五月十六日抵达广州。仅仅休整了四天,他就和前任两广总督张树声(1824—1884年,安徽合肥人)办理了交接手续。从此,他就以两广总督的身份,督办军务,抗法援越!

二、调和主将,齐心抗战

世界阴云

比及山西,两广倒不是一个烂摊子,但像一座压在心头上的大山。因为它沉重、它恐怖。沉重的是担子,恐怖的是战争。

两广的担子确实沉重,对法作战确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撇开敌我双方军事实力和装备水平悬殊太大、断无胜算的因素外,站在法军背后的西方列强,他们对待中国的态度更是阴森可怕。

英国首先控制了中国海关和进出口贸易,他们担心中国一旦胜利,就会动摇他们对中国的殖民统治地位,于是一边要求清政府向法国妥协,一边勾结法国,让其占领长江以南地区,然后划江而治。

德国坚称法军入侵越南是正义之举,并希望中法之战无限期延长,这样就有利于巩固他们在欧洲的霸权地位。

日本在光绪十三年侵占了台湾后,又策应法军作战。当法军大举进兵越南时,日本也大举进军中国的另一藩属国朝鲜。这两个国家的意图明显,那就是先占领中国的藩属国,然后再步步紧逼,瓜分中国!

美国和沙俄虽然没有直接支持法国对华作战,但这两个在世界上颇具影响力的国家,却频频散发动摇清朝统治者抗战决心和前线将士军心的不利言论,其杀伤力不可估量。

国际环境如此严峻而紧张,可想清军就更无胜算了。

拼死一战

张之洞的忧虑还不止于此,他隐隐觉得:慈禧主战的态度虽已然明朗,并重新组建了力主抗战的军机处班子,但朝中妥协求和派势力,如恭亲王的旧部和李鸿章的淮系势力并未稍减,他们的根基和范围很深很广,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力主妥协求和的话,那同样会动摇统治者的抗战决心和前方将士的军心。

而且,慈禧是一个女人,她很善变,她要是听信妥协求和派的谗言,动摇抗战决心的话,那前线的仗还怎么打?这样的话,国家就会被列强瓜分,继而沦陷和灭亡!

想到这里,张之洞不寒而栗。但他觉得肩负的担子更加沉重了,重若泰山。

那一刻,他暗暗告诉自己:朝廷就是再软弱,中国就是再衰落,我也要统领三军将士,打好这场正义而惨烈的反侵略战争!就是一败涂地,就是被人骂八辈祖宗,我也要统领并激励三军,拼死一战!不为别的,只为重振那个被西方列强消灭殆尽的民族精神和气节,还有慈禧姐姐的重托与信任。

将帅离心

除了国内外环境非常不利于清军抗战外,还有一件事令张之洞非常棘手:前任两广总督张树声因督办军务不力被朝廷撤职,但朝廷并没有将他调走,而是令他继续在广州帮办军务。

然而,张树声是张之洞的老前辈,朝廷让他拱手把总督的位置让给晚辈张之洞,他很不服气,他不太配合张之洞。况且,张之洞在当京官时,还一直参劾他的老领导李鸿章。

张树声被撤职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督战的徐延旭、唐炯在越南战败。

徐延旭、唐炯是李鸿藻、张之洞、张佩纶、陈宝琛等清流人举荐的。按理说,被举荐人犯事了,举荐人应该负连带责任,何况徐、唐二人还是张之洞的亲戚。可张之洞非但没有受罚,反而升了职,张树声对此愤愤不平:就因为张之洞举荐了他的两个败家亲戚,我就被整下去了,他却被整上来了,而且还让他接我的班,这叫啥事啊?

但这份疏奏并未掀起波澜,因为慈禧要重用张之洞,她不会把张之洞怎么样,道理就这么简单。而对于李鸿藻,慈禧则罢免了他的军机大臣职位;对于张佩纶和陈宝琛,慈禧给的处分,则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这是后话。

主将不和

张树声除了憎恨张之洞外,还和正在广东筹办防务的湘军水师统帅彭玉麟也有着很深的过结。彭玉麟是中兴四大名臣之一,也是湘军元老统帅,他创建了湘军水师,长期驻防长江。

张树声督办军务不力,朝廷便派彭玉麟率领四个营的湘军水师奔赴广东办理防务。但对于这位湘军元老的到来,张树声则充满了敌意。因为他是李鸿章领导下的淮军将领,而彭玉麟则是湘军元老,两个派系,自然有门户之见,相互敌对也是由来已久的事实。

张树声担心位高权重的彭玉麟驻防广东,会取代他的位置,于是他又指使儿子张华奎联合盛昱上疏参劾彭玉麟“抗诏鸣高”。

彭玉麟抗诏这事一点也不假,在被参劾之前,他共有三次“抗诏鸣高”的经历。

第一次发生于咸丰十一年(1861年),时任安徽巡抚的翁同书剿除捻军不力致定远失守,结果被曾国藩参劾革职。翁同书被革职后,朝廷便令时任安徽布政使的彭玉麟升任巡抚,可他三次上疏力辞,并说:“我是当兵出身的,一介武夫,不无学术,带兵打仗可以,至于当官执法管钱,我却是个白痴,难以担此重任!”朝廷批准了他的请辞,并称他“真实不欺”,但他这样抗诏却令朝廷十分被动,朝廷只好来回调动其他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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