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逢故（第2页）

韩彪又道，“什么人？去沙漠那边做什么？”

风啸不便细说，只道，“一位年轻姑娘，她也是去那边寻人的，我们听了不放心，便跟出来瞧瞧。你可有遇过，这姑娘身穿青衣，也是专挑夜路走的。”

韩彪冲着洞内一众马匪喊问道，“你们，有谁瞧见过吗？”

过了会儿，一个年轻马匪站起来道，“风大哥，是个穿青衣，骑青马，身后还背着把宝剑的姑娘吗？”

风啸轻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此人。”

那年轻马匪又道，“初四那天夜里，我在山岗放哨时看见了，她骑马往北边去了。她那把剑，我虽没看清，但看一眼就知是把宝剑，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的剑。”

风啸问道，“你还看到些什么了？”

年轻马匪回道，“没别的了，我们就撞了一面。我看她就自己一个人上路，担心她遇见危险，就问她‘小妹妹，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天亮再走’。她瞪了我一眼，没搭理我就走了。”

旁边一个马匪打趣道，“你这副打扮，问哪个小姑娘，人家会给你好脸儿？住一晚？跟你住啊？”

洞内引起一阵哄笑。风啸摇首叹道，“这小姑娘可是不好招惹的，没理会你，你就知足吧。”

韩彪道，“风大哥，沙漠那边不好走，你们路不熟，我让小阳典送你过去。”

张天作突道，“不必了，任什么样的路，我等都踏得过。”

陈雅安索了一眼，明白这会儿张天作又在生着闷气。

风啸见状，道，“韩大哥，不麻烦了。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也不是当即就去的。我到焦山时，找当地买路就可。”

韩彪也未再让，只道，“也好，你进了沙漠，一直向北，就是飞沙镇，如果有人告诉你飞沙镇在西北方，可是别信，那边是凶地。”

风啸眉峰突耸，“什么凶地？”

“沙漠西北的林子都是给野兽住的，林子附近有一个叫百花谷的地儿，听焦山那边的大寨子说，那里住着一个武功高强的婆娘咧，带着一群女徒在谷里无法无天。”

风啸道，“在其他寨子里，你也有弟兄的？”

韩彪道，“那是当然，我们这一带都是焦山扶义寨的势力，那边大当家的是原先东海城，天南海北易南天易大侠，我初到此处时，就是向他拜的山头。垦岭的官兵不比关内，横行霸道，不管是村子里的粮食牲口，还是哪家的漂亮姑娘，但凡他们看上了，就认定是他们的。易大哥见不惯，就创了这扶义寨出来，这带不少从关内迁来的江湖人，都感此等善行，纷纷投了易大哥去。你若遇见那边的兄弟，便同他们讲‘煮豆燃萁，择邻而居’，都会行方便的。不过你要告诉他们你就是风一啸，怕易大哥听了，还不八抬大轿把你这位祖师爷请进寨子。”

风啸半开玩笑道，“原来是易大侠，没想到他也在此。可我来时遇着几位，一张口就驴唇不对马嘴的，竟告诉我，林子都是他的。”

韩彪闻声也跟着大笑起来，道，“诶，你说的大抵是东边的那帮杂碎。他们跟我们不是一路，我们进寨子时就立了规矩，绝不欺平头百姓，他们可是可劲儿盯着百姓身上那几块儿肉了，几个寨子间还相互抢来抢去的呢。易大哥说迟早带我们过去，灭了他们。”

风啸轻嗤，“看来我没搞掉自己的兄弟啊。”

韩姓马匪听后，仰天长长笑了好一阵子。洞内兄弟们也跟着热闹起来，张口闭口都向风啸询问冲杀紫金寨的情形，那一夜，风啸也仿佛回到自己江湖逍遥的岁月中。

翌日下了山后，张天作好像摆脱了什么，也不必再拘拘紧谨的，心情霎地豁亮开了，这群匪人不过是群未引入正途的人士，父亲是何样的胸怀，自然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

一路挥鞭纵马，地间的小花青草如坠星般后落，果如韩彪所言，这代马匪只欺官、不欺民。张天作还好奇问了风啸那韩彪是何人，风啸回道，“公子，别难为风某来了，张大侠不许我跟你谈江湖事的。”

张天作不由感慨，父亲当年踏历江湖时，究竟遇着多少人，做过多少事，关内说到素衣剑仙，但凡长些岁数的无人不誉，可入了垦岭，确是风评两许。

越想越觉不可思议，越想越是畅爽，甚至嗓间痒燥，都将被这份快意吞没了，一个劲儿地加鞭催马，想快些追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