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页）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在张锦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廖繁春看着她，心里又是佩服，又有点发紧——她家张老师这脑子，转得是真快，但也总是往最骇人的地方想。

“我的妈呀，”廖繁春咂咂嘴，“要真让你说着了，这可就不是简单的杀人分尸案了。”

“只是推测，需要证据。”张锦转过头，看着她，“回去后，重点查红水山庄的背景，特别是它的经营者和资金往来。另外，所有近期与南山运输有过接触的、有医疗背景或者屠宰从业经历的人员，都要重新筛查。”

“明白！”廖繁春应道，随即又换上调笑的语气，“不过张老师，这脑子是咋长的？跟个机械似的，啥线索到你这儿都能捋出道道来。”

张锦耳根微热，面上却不动声色：“专心开车。”

与此同时，王队请假在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两层的楼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气氛。

王爱民坐在小马扎上，头埋得很低，手指间的烟快要烧到尽头，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他妻子李秀兰站在灶台边，背影僵硬，肩膀却在微微发抖。地上，散落着一个摔碎的搪瓷缸子，茶叶和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王爱民！六年了！小海丢了整整六年了！”李秀兰猛地转过身，眼睛红肿，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绝望的哭腔，“你除了查案，查案，还是查案！你心里除了你的案子，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想过我天天是咋过的？！”

王爱民闷着头，不说话，只是那夹着烟的手指，抖得厉害。

“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我呢？”

李秀兰冲到他面前，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力道却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无力的抓挠，“我天天看着别人家孩子上学放学，我看着咱家门口那个小木马……我心里跟刀绞一样！你倒好，一头扎进案子里，家都不要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忙起来，就能忘了小海没了？！”

“我没忘！”王爱民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我他妈能忘吗？！那是我儿子！是我没看好他……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

他吼完，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双手捂住脸，指缝里有水光渗出。

这个在罪犯面前从不低头的硬汉，此刻在妻子面前，溃不成军。

李秀兰看着他这副样子，积蓄多年的委屈、恐惧、思念瞬间决堤，她蹲下身，抱住丈夫的肩膀，放声痛哭起来：“孩啊……我的儿啊……我梦见他说冷，说饿……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夫妻俩就这样，在昏暗的屋子里，抱着头，哭得像两个无助的孩子。

窗外，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收敛，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

王爱民抹了把脸，扶着妻子站起来，哑着嗓子：“美英，对不住……是我不对。我……我查案，不只是为了工作。我总想着，多破一个案子，多抓一个人贩子，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找到一点小海的线索……我……”

他说不下去，余美英却懂了。

她靠在他怀里，抽噎着，轻轻点了点头。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老挂钟滴答作响。

门口那个掉了漆的木头小玩具车，静静地待在角落，只是车前再也没有那个期待爸爸回家的小小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