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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唐拂衣脱口而出打断了吴越,说完后忽然察觉到又许多道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此处,方才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于激动。
如今南唐与北萧二国势同水火,自己又是自北萧而来,虽然名义上是大将军的故人,但若立场不明,即使有师兄与师父的信任,恐怕也会引得军心浮动。
若有变故,不仅自身嫌疑难以洗清,还会令师父难办。
可苏道安的精神方才养得好些,又怎么能再经一次牢狱之灾?
唐拂衣轻咬下唇,抬头看向吴越道:“越哥,她于我有救命之恩,你千万莫要伤她。”
“具体情况我一会儿见了师父自会向他说明。”
吴越看着唐拂衣的眼睛,犹豫片刻,应了声“好”,立刻就吩咐了身边的人去办。
看着那士兵速速离开,唐拂衣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现下也只能先用救命之恩大致解释一下,余下的还得等见到王甫再做安排。
“走吧,我带你去见师父。”吴越道。
唐拂衣点头,跟着吴越慢慢向城中走去。
登上城楼,王甫的房间就在楼中一处。
一路走来,唐拂衣的心情越发沉重。尽管巡视之人颇多,但与她前几日在北萧所见的跃跃欲试相较,这里的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写着疲惫与麻木。
吴越带着她在一扇简单的木门前站定,轻轻敲了敲门框。
房内传来一声“进”,苍老干涩却依旧暗含着力道,唐拂衣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她看着吴越打开门,四肢僵硬地随着他往里走了几步,而后眼前高大地身影挪开,她终于见到了那位坐在正中央地老者。
只这一眼,唐拂衣便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师父老了太多。
老到她第一眼竟是不敢相认。
那日雨中道别时他虽亦已两鬓斑白,却也还算得上是身手矫健。可到如今,短短三年,竟已是满头华发,身形佝偻。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大约是因为激动,一双苍老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颤颤巍巍地下了台阶,一步步向自己许久未见的爱徒。
唐拂衣心中大痛,她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王甫身前,唤了一声“师父”,磕了一个响头。开口时已是泣不成声。
“小苡终于又见到您了!”
王甫亦是动容,他慢慢蹲下身子,眼睛不眨地盯着唐拂衣的脸,千言万语却最终也只化作了一个字:“好。”
“好……好啊……”他伸出双手抓住唐拂衣的肩膀,口中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一旁的吴越激动过一阵,如今倒是三个人中最冷静的一个。
“阿苡,我与师父在南唐,只是听说你成婚当夜刺杀了萧帝,北萧借此为由头撕毁了降表,有对南唐发起猛攻。”
他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是如何逃过一劫,这么些年,又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在轻云骑的军中?”
唐拂衣将身子向后退了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见到眼前的人,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只得一边哭一边慢慢将自己这三年的经历缓缓道来。
她略过了黑狱中地一些细节,又着重说了自己得以离开黑狱得经过,最后深深拜下:
“师父,我知现下战局复杂,您坐阵军中自然不可能对敌方将领的女儿以礼相待,但若可以,请您看在她救了小苡性命的份上,莫要为难她吧。”
“自然。”王甫没有什么犹豫便应了下来,“我本也无意为难一个女人,你不用担心”
他言罢,将唐拂衣扶起来,伸手轻抚过她的面颊,重重叹了口气。
“小苡,是师父对不住你。”
他膝下无子,唐拂衣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
授之以诗书,教之以谋略,却最终又仅仅是因着自身的懦弱与逃避,亲手将她送到了那些豺狼虎豹的手中。
“若是当年,我能早些出关带兵,你本不用遭此一劫,还差点丢了性命。”
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溢出眼眶,王甫声声泣血,言语间满是自责与悔恨。
唐拂衣紧咬着下唇没有接话,只是不断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