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么多年下(第2页)
沈家大宅今晚的接风宴很盛大,来了好多沈叔叔的商业伙伴,纵然这么隆重的场合,林阿姨还是让我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一边应酬着,一边帮我剥虾。
随着在沈家混吃混喝年头的增长,我的地位也日渐水涨船高,有时候甚至觉得沈暨白回来倒像是个外人,而我才是这家真正的孩子。
席间有人谈论着要给沈暨白介绍某个财团的千金,我手一抖差点把刚到嘴边的虾扔地上。
想起那一摞一摞的数学卷子和同桌的黑眼圈,我一咬牙,掏出手机,在饭桌上偷偷给沈暨白发了条信息:
“大哥你能不能晚点再谈?如果非要谈恋爱,别发朋友圈啊!起码这个假期别发,让我同桌看到,我就死定了!”
然后冲他挤眉弄眼,提醒他看手机。
我正好坐在他斜对面的位置,他只需要稍微抬头,便能看见我的脸。
他大概是不想理我的,但又实在无法无视我着急到扭曲的表情,只能淡定垂眸,点开了信息。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没回复,也没看我一眼,嘴角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才不管,没拒绝就代表同意!
随着补习班课程的结束,那个假期后续的故事,也随着夏天的风,渐渐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青春期懵懂的一时兴起,大都会随着时间无疾而终。
那时的我眼里,根本没有男女情愫,至于为什么希望沈暨白是我亲哥,因为如果那样,林阿姨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妈了。
年少又快乐的我,以为林阿姨慷慨的母爱可以永远蹭下去。
但一场车祸让一切戛然而止。
我至死都会记得那天。
那个稀疏平常的傍晚,放学回来正好碰见沈家大宅门口堵满了人,我透过缝隙,隐约看到人群中间被簇拥着上了一台商务车的那个高挑出众的身影是沈暨白,他带着墨镜,车窗颜色太深我看不清他表情。
不年不节,他咋回国了?沈宅大门紧锁,我站在门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磨蹭半晌,只好无趣地回了家,保姆告诉我,林阿姨走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林阿姨的生命。
也断了我余生对母爱全部的念想。
我爸匆匆赶回来,把还处于恍惚中的我交给保姆,便前去吊唁,并没有带我一起。
长年在外的沈暨白和我爸都不知道林阿姨于我而言的意义——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亲的人了!
她甚至亲过我爸!
大人们去走他们觉得体面和心安的流程,而我却死活没有勇气去见她最后一面,周遭充斥着害怕和恐慌,她平时那么温柔,最后却对我这么残忍。
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一刻,生命中有一道裂痕悄然炸开。
在突如其来的巨大悲痛面前,人体的脆弱与坚韧并存。它先将我推向麻木的深渊,让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地周身无感,意识却清醒得如同被寒风刺骨的刀刃划过。
然而,那痛楚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让我得以在短暂的安宁中喘息。
人体保护机制下产生的麻药终究有失效那天,随后的几个月里,我无数次被梦魇缠绕。
梦中兵荒马乱,醒来便是无法呼吸的悲痛。
它让我实在没有勇气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
因为每天放学时,路过那沈家大宅的门口,我的心就如同被刀刃切割,连刀锋的走向都清晰无遗。
我主动跟我爸提出留学,去了美国。
而沈暨白回国了。
林阿姨走后沈叔叔整个人颓了很久还是无法走出来,最后他去了新西兰疗养,沈家祖上的庞大家业不能无人继承。
就这样我和沈暨白继续只有假期里,才能在一个城市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