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0(第19页)
榻边已经凉下,没了人,只有枕头上未能彻底复原的褶皱证明着这里曾睡过人。
好在榻边还残留詹云湄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伴着这气息,华琅再次阖眼。
再睡一会儿吧,就睡一会儿,多睡一会儿也行,睡到晌午起来吃饭,下晌糊弄糊弄就过了,夜里詹云湄就回来了。
他不清楚什么时候依赖上有詹云湄的感觉,有时觉得奇妙,竟然会依赖上她这个强势却温和的人,这也太……奇怪了。
依赖的感觉很惶恐,时常叫人心慌,却又让人不可自拔地沉迷。
华琅眼皮沉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晌午,华琅还躺在主屋榻上,就已经闻见大堂里传来的饭香。
詹云湄把他欺负得太过,就会着手安排第二天的膳食,给他补一补。
揣着隐隐约约的期待,华琅起了床,稍动了几步,忽觉发胀处冰凉粘腻。
詹云湄很早就特地寻了方子,消肿镇痛,养身子,但他嫌麻烦,经常一道擦药一道不擦,这回是她给他擦的。
华琅蓦地绯红脸颊,抬手摸了摸脸。
“……华琅公公?”姚淑娘递上碗筷,华琅却呆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外边儿风雪大,饭菜易凉,她出声提醒。
华琅缓缓回神,目光平缓地在大堂游走一圈。
不自觉轻弯唇畔。
真好,没有第二个宠侍,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顿饭慢吞吞地用,用完后,华琅去花厅坐着,给几株快被雪冻死的花裁剪枯叶。
几株花是秋天的,今年意外撑到冬天,不过雪实在太大,气候过于寒冷,还是活不下去,剪掉枯叶后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其中一片枯叶有半个巴掌大,裁剪下来是完整的一片,纹脉清晰,残败着,又蓬勃着,华琅盯它。
忽然想起,詹云湄偶尔会看些书,但总不能一次性看完,下回再看经常找不到上回的页数。
华琅捻起枯叶,另一只手隔着衣领,抚摸贴在胸口上的狼牙。
下晌,华琅安排完府务,钻到主屋待了整个下半天。
一到冬天,疫病易发,朝堂各个部门都忙活起来,拿出提前备好的粮,分派各地人手,救济百姓。
詹云湄要配合朝堂拨兵帮忙运输粮食与药物。
皇帝久坐少动,即位以来身子逐渐被拖垮,畏寒畏热,连大雪还没到,已经氅衣大袄披上,炭火燃起。
朝天殿闷热,詹云湄脱了斗篷都觉热。
“詹卿,”皇帝在内殿。
詹云湄撩袍入内,跪在镂空折扇后,“臣在。”
“今年子的雪太大,底下人不好过,你多盯着京畿状况,必要时领人出去救济。”
“臣记住了。”
“嗯,”皇帝搁笔,走到炭炉子边儿上,添炭加火,“现在就去看看情况吧,辛苦你了。”
詹云湄原本想着早点回府,在寒冷天想抱着华琅,想想就舒服,不过皇命难抗,便颔首应下。
在外巡检完回京,再驱车回府,已过子时,天彻底黑了,只有风雪凛冽。
詹云湄扯了扯肩头毛领,长随撑伞,她摆了摆手,踏着风雪入府,两侧灯笼被她行走时的微风带动。
姚淑娘怪着长随怎么不撑伞,让将军淋雪,撑伞上去,却见将军摇头,示意不撑伞。
她站定脚,望着詹云湄大步入大堂的背影。
寒雪被隔绝在大堂门之外。
堂内案桌,趴着消瘦一人,松垮的寝衣垂落在地,肩上大氅即将滑落。
在从那薄削的肩膀上滑落之前,詹云湄眼疾手快扶住,轻戳他脸,“华琅,醒醒。”
华琅体力不够好,还被折腾过,今儿个大半天都是在睡梦度过。
惺忪睁眼,詹云湄的身影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