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薄情女帝VS逆臣贼子16(第2页)
在过往的记忆中,先帝曾对沈瑜说过:“沈文远出类拔萃,却是狼子野心。沈肃庸拙无志,是君后的人选。吾女来日身为天子,便不要耽溺于情情爱爱,切记选君后并非要选意中人。”
沈握瑜与先帝的看法一致,她二人也算是跨越时空的知音。
九五之尊绝不能囿于情爱。她敏锐察觉到,先帝早看破了沈文远父子的野心,之所以不杀他们,是想留枚棋子给女儿“铸心”。
沈瑜若是姑息养|奸,一昧的仁慈,先帝就算除了沈文远,还会有张文远、赵文远……后患无穷。
她并没有把目光从沈文远身上挪开,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痛苦又呆滞的表情。
这场铸心局,沈瑜输了,可沈握瑜不会输。
一个人倘若不能无情到底,注定会被牵动情绪,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不管耽于哪一种情感,都是痴愚。
“朕不过说句玩笑话罢了,君后莫怕,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在朕用晚膳的时候赶过来。”沈肃的怒火还需要添些火才能重燃起来,沈握瑜正忙着倒油。
沈肃松了口气,不能说自己急着收拾沈文远这个蓝颜祸水,他迂回地着想,但显然是词藻不够用,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说法:“求陛下息怒,臣无心叨扰陛下用膳,臣确实有要事要回禀。”
前朝后宫都该劝谏君王,前朝说沈文远狐媚祸水,那沈肃作为贤后,也该直言劝君。
沈握瑜嘴角翕动,终于偏头看了沈肃一眼,“哦,君后既有要事回禀,直言便是,可膳桌旁是议事之地?”
沈肃知道这不是好时机,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因着女帝施舍的这一点目光,又重拾了信心。
“求陛下恕臣之过,是臣思虑不周,恳请陛下移驾长秋宫,臣将此事细细道来。”
沈握瑜嗤笑一声,没有因为沈肃的失礼而怪罪于他,反而准了他的恳求,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但沈握瑜到底是有意戏弄,接着说道:“自然是可以去长秋宫议事。可不该铺张浪费,这桌子膳食还是得吃,君后既然来了,就同从前一样在旁替朕和念之布菜吧。”
沈肃面色忍不住一沉,心中憋屈万分,要他替女帝布菜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可沈文远是哪路货色?
替一个戴罪之身的庶人布菜,这对君后而言是莫大的折辱。
他恨得咬牙切齿,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到沈文远头上,狐媚惑主,恃宠而骄,千错万错都怪他蒙蔽了圣上。
沈肃暂且忍下了所有的屈辱,站在一旁布菜,暗自盘算着如何坐实沈文远早起祸心,谋害女帝,是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沈文远全然不像沈肃设想中的“妖妃”,没有得宠之人该有的红光满面。相反,他面色苍白,神情恍惚,这些日子勉强吃了些东西,又大多吐了出来,因而瘦得颧骨略微凹陷,下颌线也更分明。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位草包堂兄,像怕光的鬼魂躲避日光一样,偏过头去不看碗中的鹅掌,目光涣散,犹如被魇住了。这鹅掌让他想起了亲人断裂的手。
沈文远不怕死,可惜这世上有许多比死更骇人的事,总会叫活着的人生不如死。
“念之,若是做不到谨言慎行,赵毅割人舌头也是好手,连着舌根割起,割得整齐极了,你想看看英国公和你兄长的舌头吗?”她附在他耳边低语,沈肃听不见,只觉得他们亲昵无比,实在扎眼。
一字一句,犹如最恶毒的诅咒。
诚然,沈文远让人将荼刹做成了人彘,那般恐怖的模样,也未曾让他心中起什么波澜,只有泄愤的快意。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觉得疼。
这不知从哪里来的修罗恶鬼,占据了沈瑜的身体,时刻在他和家人的头上悬着一把刀。让沈文远知道了什么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