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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年抿唇不答,故意绕开那只手想自行跃上云头。谁知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前栽去。
“当心。”
腰间突然一紧,月君的手臂稳稳环住他。对方袖间的花香扑面而来,由于太过浓郁,宜年实在搞不清是哪一些花的味道。
他慌忙挣开,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抓住了那只手。
祥云腾空而起,怀中的小兔不安地往他衣襟里钻,宜年低头望着渐渐远去的三生阁。
祥云之上,两人交握的手悬在云霭间,却始终无言。沉默在风中凝结,小兔却还是乖乖巧巧的样子,趴在宜年的肩头打瞌睡。
宜年清了清嗓子,冷着脸开了话头:“现在没有旁人了,你也不用再跟我演戏,说什么我损毁了鸳鸯谱库,你让我去当差偿还。这根本子虚乌有,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月君不答他的话,闻言转身,另一只手突然抚向他的左眼。宜年反应极快,偏头躲开,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月君却还是笑着,道:“对不起,昨夜是我过分了。你是脱壳的灵体,不能用力,我还跟你动武,甚至还伤到了你。你的眼睛现在看着好,但还……会不会痛?”
宜年想甩开他的手,却又怕自己从云上掉下去,只能瘪着嘴:“别跟我假惺惺,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月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其实,连月君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昨夜他被锁链困住一时动弹不得,鸳鸯谱库突如其来的灵力波动曾让他瞬间警觉。
鸳鸯谱库里每一对爱侣的姻缘都会凝结出一颗明珠,其中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的情劫之力。
在远古洪荒时期,曾有凶兽吞食这类明珠后修为暴涨,而被夺取姻缘的爱侣则会情缘断裂,轻则反目成仇,重则魂飞魄散。正因如此,历代姻缘司都将这些明珠严加看管,以防被邪魔外道所窃。
而关于玉蝉子的传闻,月君早有耳闻。
这位半佛虽身在西方极乐,体内却封印着一道连大雷音寺都难以完全净化的凶煞之气。所以当感应到鸳鸯谱库的异动时,他第一反应便是——玉蝉子要借姻缘之力冲破封印。
情急之下,他挣脱锁链赶到谱库与玉蝉子缠斗,甚至狠心剜出了玉蝉子那只能窥破姻缘的眼睛。
可当他在事后清点时,却不是预想中被窃的惨状——星图上反而多了一颗崭新的明珠,比旁的更加璀璨夺目。待他通过时间回溯查看,才发现玉蝉子在鸳鸯谱上写下了两段姻缘。
一段是“许仙”和“白素贞”,一段是“宜年”和“岳珺”。
凡人同名同姓居多,但执笔者的灵力链接能够准确定位所写的人。
“岳珺”二字,是月君上古洪荒时曾用过的名字,后来天庭规整,所有仙人都称他月君或月老,便逐渐没人记得他的本名了。
这玉蝉子,竟在更早之前就与他认识吗?
月君心头轻颤,忽然明白过来。难怪这小菩萨总爱往幻月宫跑,每次来都板着脸训斥他乱牵红线,兴许……是借机来见他的。
“你不说是吧?”宜年气呼呼地瞪着他,“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的。”
月君的笑意更深了:“也是,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如此,两人又没有话说了。
漫长的云途上,宜年百无聊赖地在脑海里与系统玩起成语接龙。可系统通晓古今词库,几个回合便杀得他溃不成军。他只得闷闷不语,索性放空思绪,任由祥云载着他们穿过流霞。
等到了月宫,天边已染上暮色,漫天的彩霞将云海浸透。
月宫的花仙子们迎上前,却在见到月君手中牵着的小和尚时齐齐愣住——那灰白僧袍裹着清瘦的身形,圆溜溜的头顶在暮色中反光,眉目间却不见慈悲,反而有些凶戾。
将离捧着鲜花站在廊下,不由得呆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玉蝉子的真身而不是灵体。
“这位是西方极乐佛祖座下三弟子玉蝉子,今后三百年都会在幻月宫作客,你们可要好好跟他相处。”月君笑着向众仙子介绍宜年。
话音未落,香风扑面而来。宜年瞬间被仙子们围住,各色罗裙晃得他眼花缭乱。有纤纤玉指戳他泛红的脸颊,有团扇掩着朱唇窃窃私语:
“这小和尚脸红了,真是可爱……”
“什么小和尚,你没听月君大人说这是贵客吗?至少都是半佛,要尊称人家菩萨啦。”
“半佛怎的这般年轻?瞧着比新来的花仙还嫩……”
“小菩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在绛雪轩?夜里推开窗就能瞧见月桂……”
宜年手足无措地攥紧包袱,怀里的兔子吓得直往他袖中钻。
“哇,是兔子耶,太可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