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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抿紧唇瓣,此时也注意到林叙白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浅白色的疤痕,那是去年家宴时被打碎的玻璃划的,当时林源哭诉着说林叙白故意摔碎古董茶杯,他连问都没问就信了。
现在他才发现,那道疤的形状,分明是护住什么时被划伤的,他忽然想起,那天被打碎的,是他们母亲最爱的茶具。
“林源他……”林青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是不是经常……”
“这还重要吗?”林叙白喝了口水,说太多话让他有点累了:“你们不是永远只信他说的?”
雨水还在下着,林青呆立在原地,又想起林叙白初回林家时,曾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教他打领带。
当时他觉得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
是觉得他的眼睛真漂亮,跟盛满了星星似的,笑起来时怎么都不可能拒绝他。
可后来呢……
林青不愿意再想。
“走吧。”林青突然拉住林鸿祯,他的声音沙哑:“我们没资格求他帮忙。”
离开时他最后回头,看见林叙白靠在顾宴京肩上,姿态轻松,顾宴京的手则轻轻搭在他的腰间,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原来他的弟弟也会这样放松地笑,也会露出这样依赖的神情。
林青有些诧异地想。
深夜,林青独自坐在黑暗中,他的面前摊开着林氏项目的文件,他的脸上透露着疲惫,眼底已经冒出青黑,他一遍遍翻着以前的一些监控细节,越看越心惊。
每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他记得那时林叙白眼中闪过的落寞,记得他的欲言又止,也记得他独自离席时的单薄背影。
为什么当时没有在意,为什么总是选择忽视?为什么伙同一些外人来欺负他。
此时手机嗡嗡响起,是林源发来的消息:
[大哥,爸爸说叙白哥不肯帮忙,他怎么能这么冷血,要是妈妈在家,那该有多伤心啊]
以前林青一定会安慰他,但此刻,他却盯着那条消息出神,原来以前他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看来,这字里行间那种熟悉的的挑拨是如此明显。
他想起以前无数个被轻描淡写过的意外,每一次,他都选择相信林源的解释,也是每一次,他都将林叙白推得更远。
“秘书。”他声音沙哑地给秘书打去电话:“去把林家监控录像调出来。”
“林总,那些监控不都……”
“我要看原件。”林青声音坚决道:“现在就要。”
在等待调取监控录像的过程中,林青突然想起什么,他点开了手机相册,他快速朝上划着,直到划到最顶部,有一张他遗忘在角落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是十九岁的林叙白,他还在长个子,像是个抽条的小树苗,浑身都带着骄傲的劲儿,此时他正站在林家的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朵红艳的玫瑰。
阳光洒在少年的柔软的发梢上,他朝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温暖又腼腆的笑。
“大哥,这是妈妈养的玫瑰。”记忆里少年的声音温柔:“你快看,我把它救活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淡淡点头,连个笑都没给,甚是还说不用故意讨好家人。
但其实明明他盯了全程,看着林叙白为了救活玫瑰,每天都在盯着给他施肥浇花。
此时秘书送来了监控,林青点开第一个文件,画面显示的是去年年会,内容十分清晰,是在林叙白离开座位后,林源悄悄将咖啡杯挪到了企划书上方,那个角度,是他故意弄倒的咖啡杯。
第二个监控是书房,监控画面清晰地记录着林源潜入他的办公室的场景,他进入后拿走了那份资料并嫁祸给了林叙白。
这些画面犹如钝刀,割开了他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原来每一个意外误会,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局。
而他……就是一个傻子,任由别人玩弄的傻子。
录像彻底结束,林青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原来真相一直就在眼前,只是他选择了闭上眼睛,他想起之前林叙白回来时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他几次三番试图开口,却总是在看到他和林源亲密交谈时,默默咽回了想说的话。
为什么当时他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林叙白太过敏感。
窗外天快亮了。
林青拿起车钥匙,他驱车来到顾宅外,早上天气挺好,他看见林叙白早起在院子里散步。
只见顾宴京从屋里拿出外套为林叙白披上,他的动作温柔,而林叙白仰头对他微笑,那双总是清清冷冷的眼眸里,带上了林青从没见过的温暖与依赖。
那是他的亲弟弟,他却从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林青坐在车里,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握的指节泛白,眼神还要死死地盯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