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挂断的电话（第2页）

想起上一次发短信还是刚回来那天给凌宇发，也没注意是否欠费了。她看了看放在桌上另一边陶晋元的手机，决定直接用它给学长打个电话。

“晋元，用下手机！”

“哦！”刚才三人见没有特别情况，便又该干嘛干嘛，陶晋元随口答了一句。

可当李潇潇拨过去电话时，瞬间被挂断了，李潇潇心想学长也许在忙什么事，看着时间，打算等过五分钟后，重新打过去。

她有些百无聊赖地坐着，看着三人在客厅很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讨论得过于投入，眼看就快发展成争论，像之前大多数时候一样。李潇潇很喜欢，也很想念这样的热闹。

五分钟。

李潇潇摁亮陶晋元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

可看着手机屏幕的她，瞬间大脑轰地一声，接着是短暂的失神，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感受是什么，只是任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忘了呼吸，她木然地看着屏幕，又看看远处正投入一场白热化争论的陶晋元，再看着手机屏幕，上下翻看通话记录，顾不得手在微微颤抖。

凌宇，凌宇，凌宇，三次通话记录，最近一通，前天。

前天？不就是她给他发信息的那天吗？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短信记录，对照通话时间——短信发出两小时后。

委屈，愤怒，不甘与自我厌弃在她的心中瞬间膨胀，她紧紧咬住嘴唇，微微抽动的嘴角拉扯得嘴唇生疼，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豆大的眼泪便砸在了桌面上。

那一刻，她终于认清一个事实：那个初冬深夜的那通电话到底有没有拨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凌宇之间的电话其实早已经挂断，再也无法接通。

她就在不远处传来的嬉闹声中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做什么。过去这近一年的时间像倒带般闪过她的脑海，那些他缺席，但她从未停止过想念的日子;那些她怜惜他束手无策，放弃她是无奈之举的日子;那些她忍不住与他分享喜悦，感动与孤独，那些抱着等待的心情度过的日子……在这一瞬间都完全失去了意义，她曾以为自己在勇敢地坚守一份爱，未曾想这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滑稽荒唐的自我感动，演员是她，观众，也只有她。

喉咙紧得依然说不出话来，却也哭不出声，这一切就像一场悲痛至极的哀悼，她已经没有力气嚎啕，甚至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她现在有多痛——如果说出来，那更像是一份屈辱，而非她对这份感情难以放手的执着。

感谢上天，让此刻离她最近的三个人与她隔出的这个小小空间。只需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我刚才要做什么来着？对，我要给学长打电话，只是，我现在能不能讲电话？她试了试，可是从喉咙发出来的，只有不成音节的紊乱气息。那发短信吧？对，可以发信息。给学长发信息，发信息告诉他……紧急……妈妈的号码，看清楚，对仔细，这次不能再错了。

因为已经错了太多，太久了。

她用力眨眨眼，装作不经意用手抹了抹眼角，没有看向客厅沙发的方向。

“学长，我是李潇潇，我的手机停机了，我借好朋友的电话打给你，刚才你没接。这是我的紧急联系人号码：＊＊＊＊＊＊＊＊＊＊＊，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牟嘉树很快回了短信。

李潇潇不动声色地将陶晋元的手机放回远处，重新将目光停在试讲材料上，只是面前这张纸上的字母开始毫无章法地浮动游弋，像光线黯淡的萤火虫，她知道它们就在面前，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就这么坐了许久许久。

“潇潇，潇潇！”

娜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发什么呆呢？叫你半天！看不看电影？你来选。”

李潇潇一时间却只愣愣地看着她。

“潇潇你怎么了？项目申请不顺利？”小飞有些担心地问道。

小飞一说起项目申请，仿佛给了依然陷在空茫中的她一根救命稻草。

她挤出一个笑，顾不上这个笑看起来是否自然，“没有。那个……我就不看了，我手机停机了，得赶紧去充话费，你们看吧。”

没等他们回复，她便站起身朝大门走了过去，敷衍地摸了摸跟在她身边不停撒娇的二饼的头，打开门，走入傍晚淡金色的余晖中。

她几乎完全凭着身体记忆在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