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第1页)
凌宇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让他无比想念的名字,手机一声接一声的振动让他的掌心微微发麻,心也跟着一阵阵震动起来,但他却既不能接起来,也舍不得放下。
是的,他会看李潇潇的每一条信息,反复看,来回看,为她高兴,感受她藏在这些轻松平常的短信后的不安与挣扎。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他明明可以撒个谎,可以更坚决地与她一刀两断,但他做不到——他沉默地看着她不停痛苦徘徊,欲罢不能。
他知道这样迟早也会把自己逼疯。
当陶晋元告诉他那个叫她“潇潇”的亲切帅气的学长;告诉他他们本来要借着教她网球的由头去看她,却被告知有人已经教会了她,教她的人,自然还是那位学长;告诉他连李潇潇的爸爸也夸赞的那个人——那位学长。
他不知道陶晋元到底在想什么,他根本没办法向他问起关于李潇潇的任何问题,但他总是直截了当地,不偏不倚又或似不经意地告诉他他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她的近况。
这让他嫉妒到发狂。
他本该是那个大大方方走在她身边,同她出双入对的人;他本可以是李潇潇最好的网球老师;他本为他们想好了未来……
只是再多的‘本该,本可以’对于他们来说也毫无意义了——他没有资格,既没有资格去肖想这个女孩,也没有资格去做选择——他没有选择。
失眠越来越严重。
电话停止振动后,他依然决定做个十足的“懦夫”,重新关了机,颓然地等着那个必然的未来:李潇潇的放弃、忘记。
三天假期,他们如约去了东京。
几人心中默契地把这次出游当作那个暑假未能成行的“毕业旅行”。
自上次“电话拨通事件”后,李潇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给凌宇发过信息或尝试过打电话了。
这个在如今只用看通话记录便能一目了然的问题,在那个初冬,却成了她心中久久不散的疑云。只是虽然无法确认这个事实,她却更清醒地认识到娜娜上次说的她与凌宇之间“没有未来”意味着什么,也许放空自己的思绪,与关于他的一切想法保持距离,能让她更理性地去思考这个问题:她和凌宇之间,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相较A城彼时的肃杀冷冽,东京的寒风虽不减,却温和了不少,他们花了两天时间在东京闲逛,体验过下午三点依然挤不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地铁,一、二、三,陶晋元数着,他们在第三辆列车吭哧着驶入车站时,才终于上了车;东京塔下仍不时可见未撤下的圣诞装饰,热闹纷繁,游人如织,登塔眺望,灯海无际。不过不巧的是,当他们准备下来时却被告知电梯正在维护,于是几人沿着旋转铁楼梯一步一步下了塔。
“600多级。”陶晋元说。手肘搭在同样双腿发软的李潇潇肩上。
第三天留给箱根。
乘拥挤的小火车沿着蜿蜒的铁道上了山,沿途红枫绚丽不减。天气几乎可以说是风和日丽了,从缆车下望,半山腰一大片裸露的绿黄色间正升腾着烟雾,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隔着湛蓝的晴空,远眺便是鼎鼎大名的富士山,只是他们这次没有时间专门去一趟了。
这几天忙碌而充实,和上次与他们相聚时不同,李潇潇这两天很少去想“凌宇不在身边”这件事。可在湖边等游览船时,一只端坐在一段粗大横木上面湖而眺的橘猫却成了这次旅行的小高潮,瞬间周围的老中青少全都啧啧惊喜地围了上去,却又好似被大橘镇定自若的凛凛威风震慑住,不约而同保持着令双方都舒适的距离。
暮霭幽幽笼着湖面,游船返航时划出一道道弧形水纹,船身的海贼王造型鲜明生动,是临岸枯木与渐渐没入黄昏的遍山深绿间十分动人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想象中他温柔地抚摸着这只猫的画面,就像他会笑着一边逗二饼玩,一边给它揉肚皮一样。
她依然无法停止想念他。
几人在成田机场分别,走向飞往A市和S市的登机口,只是这一次,他们是笑着分别的——因为他们知道很快就能再见了——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透过教室门上的长方形玻璃,她看到牟嘉树正专心盯着电脑屏幕,不时敲着电脑键盘。
听到敲门声后,牟嘉树从屏幕前抬起头,笑意浮上双眼。
“什么时候回来的?玩得可好?”他将电脑屏幕半合上,往后靠着椅背,看着李潇潇向自己走来。
李潇潇把双肩包换背在胸前,一边走一边拉开背包拉链,“嗯,挺好。学长在忙呢?”
“不忙,有个读书报告。”他伸个懒腰,双手落在颈后,活动了一下脖子。
“哪本书?”
“Ato。读过了吗?”
“还没。老师最近让我们精度《老人与海》。”她说着在牟嘉树前停下,开始从包里掏东西。
一盒白色恋人,“这是给学姐的。”
牟嘉树伸手把电脑挪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