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第2页）

归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眨了眨眼，好像没听懂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

“谁？……死了？”

她下意识地重复，声音飘忽。

巴顿？傻大个？那个天天早上六点嚎叫着抢任务的家伙？

怎么可能？

他……他那么壮实……他……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因为辛塔尔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只有沉甸甸的悲伤和确认。

“怎么死的？”

归琳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她猛地抓住辛塔尔的手臂，指尖冰凉，“什么时候的事？在哪个副本？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带着难以置信和突然涌上的恐慌。

“你还在医疗部的时候。”

辛塔尔的声音依旧很低，但很稳定，似乎早已将这个消息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锈蚀地铁站深度清理任务，局所通告……全员遇难。”

全员遇难。

归琳的手无力地滑落。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那个嗓门巨大、满嘴脏话、喜欢叫她“小豆芽菜”、会炫耀自己伤疤、关键时刻却意外有点义气的壮汉……

就这么……没了？

不是轰轰烈烈的牺牲，不是剧情杀，甚至可能连个像样的遗言都没有，只是冷冰冰的“全员遇难”四个字？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现实感猛地攫住了她，比副本里的任何怪物都要令人窒息。

她在医疗部里为了伍泽语打架、算计着怎么出来的时候，巴顿就在某个阴暗潮湿的地铁隧道里，走向了他的终点。

棚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归琳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手臂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透不过气。

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一些画面：巴顿吭哧吭哧打磨铁棍的样子、他抢不到任务时气急败坏骂娘的样子、他分到一小口可乐时陶醉傻笑的样子、还有他们四个交换名字后，他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后就叫我巴顿！别傻大个傻大个的了！”的样子……

原来那就是最后一面。

辛塔尔沉默地走到她身边，没有安慰，只是安静地坐了下来，肩膀轻轻挨着她的肩膀。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支撑。

接下来的两天，77号棚屋安静得可怕。

再也没有早上六点准时响起的、如同熊嚎般的起床号和催促抢任务的咆哮。

再也没有打磨铁棍的吭哧声和对着墙壁练习突刺的咚咚声。

再也没有那个粗声粗气、骂骂咧咧却让棚屋显得有点“热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