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第2页)
联邦用“贡献点”和“公民等级”作为诱饵,驱使着这些因为欠债、犯罪、被强征、被掠夺、或是自愿赌博而聚集于此的人们,前赴后继地冲进那些名为“副本”的绞肉机里,用命去换取那一点点微末的生存资源,以及一个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升级”梦想。
而她,这个连来历都说不清的“报废品”,也成了这筛网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子。
【系统提示:新手任务‘生存’已更新。阶段性目标:获取100贡献点。】
脑海里的“系统”适时地弹出提示。
归琳看着那冰冷的数字,又看了看周围一张张麻木或疯狂的脸。
活下去。先搞到这100点再说。
归琳捏着那把冰凉刺骨、仿佛还沾着上一位倒霉蛋手汗的钥匙,钥匙牌上刻着一个数字:B区-77-4。
B区?听起来就不像什么风水宝地。77号棚屋?4号床?这数字组合透着一股子“早点超生”的晦气。
她深吸了一口那混合着汗臭、铁锈和廉价消毒水“芬芳”的空气,决定把这当成一种另类的“提神醒脑”。
然后,她像个第一次走进大学宿舍的萌新——如果大学宿舍建在化粪池旁边并且随时可能被拉去填线的话——开始寻找自己的“新家”。
局所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拥挤和混乱。
棚屋之间的过道窄得只容一人勉强通过,地上满是污渍和不明来源的积水,需要小心避开。
两旁的棚屋大多用破烂的帆布或者生锈的铁皮当做门帘,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低声的咒骂,或者干脆是死一样的寂静。
“嘿!看着点路!撞坏了老子你赔啊?”
一个只有一条胳膊、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男人粗声粗气地吼道,他正小心翼翼地用仅存的手擦拭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
归琳敏捷地侧身让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嘀咕:
“赔?我拿刚发的砖头营养膏赔你要不要?硌不碎你的牙算我输。”
越往B区走,环境越发不堪。
这里的棚屋看起来摇摇欲坠,空气中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霉味和尿骚味也更重了些。
终于,她在一个挤在俩巨大垃圾桶后面的角落,找到了77号棚屋。
与其说是棚屋,不如说是个用几块烂木板和塑料布勉强拼凑出来的窝棚,门帘是一块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上面还有一个可疑的破洞。
归琳用钥匙。。。。其实根本用不着,那破锁头估计一脚就能踹开。
她打开了那把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锁,掀开了门帘。
嚯!这味道!像是十年没洗的臭袜子混合着腐烂食物和某种伤口化脓的复杂气息,猛地糊了她一脸,差点把她刚才强装下去的镇定都给熏出来。
棚屋里极其昏暗,只有一盏功率低得可怜的昏黄小灯勉强提供照明。
空间狭小得可怜,挤了四个上下铺的金属架子床,几乎没有任何转身的余地。
床上铺着薄薄一层发黑的垫子,看起来和地面一样硬。
此刻,棚屋里已经有三个人了。
一个身材干瘦得像根柴火、眼神却异常精明的男人正盘腿坐在下铺,手里飞快地摆弄着几个废弃的零件,试图把它们组合成什么。
他瞥了归琳一眼,眼神像扫描仪一样在她身上过了一遍,尤其是在她那张还算干净的脸上多停留了零点五秒,然后没什么兴趣地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东西。
这位大概是“技术流”耗材。
对面下铺,一个肌肉结实、几乎要把那身灰色制服撑爆的壮汉,正拿着一小块磨石,吭哧吭哧地打磨着一根粗铁棍的一端,试图让它更尖锐些。
他抬头看到归琳,咧嘴露出一个带着点残忍和审视意味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
“哦?来了个新的小豆芽菜?细皮嫩肉的,能扛得住一次‘下本’吗?”
这位显然是“力量型”选手。
而在壮汉的上铺,阴影里,蜷缩着一个人影,用破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那个人只露出几缕银白色头发和一双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正警惕又麻木地看着新来的闯入者。
这位…大概是“自闭流”或者“濒危保护动物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