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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相赏莫相违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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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这次只睡一觉便好,但大概是那晚先被喂了猛药,又淋雨着了凉,后来情绪起伏太大,所以居然生了一场重病,起了高热,连着昏了许久。

梦里只觉得手一直被人紧紧攥着,从不放开,有时似乎都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呼唤我:“怀柔。”但往日向来沉稳冷静的声音听着甚至有些发颤,像是很怕我就此一睡不醒,让我的心也跟着发起颤来。

我想睁开眼睛瞧一瞧他,告诉他我没事,只是想多睡一睡,但眼皮上却沉重得压了铁块似地,最后也只能带着满怀不安与焦急沉沉睡去,在梦里都一直记挂着他。

连日高烧不退,我醒来的时候只见到赵祾疲惫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嗓子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我尝试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一说话,喉咙就一股撕扯般的疼痛,于是吃过药,用过清粥后也只能看着他,赵祾将头抵过来,用额头探了探我的温度,松了口气道:“不热了,你昏睡了整整三个日夜,现在感觉如何?医师说你醒来,便是好转了。”他的嗓音也是哑的,听起来似是这三个日夜他都未曾闭眼一样。

他此时说话声音和神情都与平时无异,我几疑高烧时听到的声音都是我自己的臆想。

我忙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他就轻声道:“那便,陪我一会儿吧,怀柔。”

说完这话,他便睡着了,那样快,前一刻还在同我讲话,下一刻呼吸已放缓了。

我看着他的脸,下巴上的青茬冒了些许,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带着倦色的宁静,睡得很沉,想来该是累坏了。赵祾睡着时都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他仍然紧紧握着我的一只手。在我模糊的印象里,似乎从那晚起,他就未曾放开过。

我用没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支起身来,勉强替睡得太快的赵祾掖好了被角。又向守在外间的平月招了招手,她立刻明白了,放轻了步子过来。

我声音哑得很,说不出话,便看了赵祾一眼,平月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知道我想问些什么,便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少主这三日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姑娘,从没合过眼。我听赵宣说,那天是少主先是被事情绊住了,这才没有提早出门,后来有一位自称蔺皖的公子突然来拜访,少主便直接没去齐王府了,也是因为他的消息,少主才能这么快地找到那里。

“赵宣他们当时也都在找姑娘,但还是少主快些。茅屋那边已全处理好了,不会留下痕迹。请的医师来过,但少主不大放心,就让我照以前的方子煎了药。药端来后,也不许人靠近,都是他亲自试过之后再喂给姑娘的。”

我又比划了两下,平月有些疑惑,我指了指天上,她道:“陛下……吗?近日里没什么旨意,齐王殿下与郡主那边也没什么。”

我看了眼赵祾,暗暗叹了口气,平月便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摇摇头,她便退下了。

我复又躺下,虽然早已经睡饱了,但赵祾在这里,就算只是躺下看着他,心中也会好过许多。

我停顿太久的脑子终于有时间再次转动起来,我开始回想这整次事情的经过。

从四日前我在街上被人敲晕开始算,赵祾找不到我,多半也就没去齐王府。自齐王一脉目前的反应来看,多半是知道情况了,那伙人挑小郡主生辰时动手,一来是看准了赵祾赴宴后无法及时得知消息,二来也是因这日子足够特殊。

齐王府并未追究赵祾没出席生辰宴的事,想来就算这事他们没参与,那也是提前知晓的。

蔺皖,我不记得有这么号人,蔺皖,蔺皖……可是方婉临?因我无意中帮过她,所以她才冒险给赵祾传了消息,想来那天她问我为何不恼怒,说明她作为世子的未婚妻,已晓得了些什么内幕,原来如此,无怪她事先便认得我。

虽被人性之恶所伤,但无意间的善意竟救了我一命,不知是否轮回中自有天意。

赵祾出手如此狠,但那群人皆是些作恶多端之辈,杀之也算为民除害,况且为了颜面,天家不会宣扬,反而会帮着隐瞒此事,倒不必担心追责。

只是,齐王府与皇上那里接下来又是什么打算呢?还会有下次吗?若还有下次,我如何自保呢?若我擅武艺,便不会如此苦恼,这副身体真是太糟糕了。

我叹口气,只觉得烦心事真是多不胜数,这样的事本没什么大不了,但一牵扯上皇帝那一大家子人,就没有轻松的。算了,我在这里理来理去无甚用,现下也走不开身,等赵祾醒了同他说,才能商讨出解决办法。

我把这些恼人的事情搁在一边,开始想我自己的事。起初我学医是为了什么呢?也没什么理由,整个谷中到处都是医师,所有人都自发地觉得,我生下来就也该是个医师。

于是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学到了如今,但也就这一年来拜了师,才学得认真了些。遇上这些歹人,叫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那份心了,一想到自己所救之人,往后兴许会去伤害他人,我就失去了所谓的医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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