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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相逢未嫁时(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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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长孙一族落难,她被贬去长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妹妹嫁了人,不必受家人和她的波及。

原先她还担心秋雁会不会因为家中事而受冷落,可后来在掖庭看她怒气冲冲、毫无规矩闯进来,便知这些年江都王必是待她甚好,才叫她这般无所顾忌。

因此她也就放了心,便同陈宝林道:「我那妹妹性子爽辣,若不见我还好,若是见了我这般,怕要闹出事来,此番家宴奴婢就不陪同娘娘去了,还请娘娘体谅。」

陈宝林从前在凤藻宫中很受秋水优待,因她与江都王妃一般年岁,二人之间也有几分故友交情,对于秋雁性情,不消秋水多说,她也知道。

乌兰苑风波刚刚过去,她明白秋水不愿再生事端的心思,故此也不勉强,遂道:「那秋水姐姐便在屋里好生歇息,我去去就来。」

一时同绿蕙、赤瑕打扮妥当,主仆三人便出了门。

家宴设在仓池边上的金华台,此前小黄门来说是为着留江都王和王妃娘娘用膳,倒是只说了个大概。

随同江都王一道进宫的,还有几位宗室子弟,亦都携着家眷。

他们大多与刘昶和刘旭差不多年岁,往常都是一道长大,感情颇好,难怪君王要宴请他们。

金华台上,早有宫婢内侍备好了食案席簟,女眷们在内中,外男们围着君王临水而坐。

酒过半巡,太乐署的优伶将将舞毕一曲下去,江都王领着淮南王等皇族宗室子弟,笑闹着要与刘昶敬酒,杯子才刚端起,便听那边有女子高声道:「他们男子有人歌舞助兴,怎的咱们这边偏要冷冷清清的?依我说,也该当唱唱歌起起舞才好。」

有人附和她:「江都王妃说得是,既如此,不如叫太乐署的人来,也给咱们舞一曲。」

「何必叫太乐署的人来,咱们这里头的人难道还少吗?」江都王妃声色清脆,掷地有声,「吾尝闻宫中诸位娘娘钟灵毓秀,才华横溢,不如今儿就让我们开开眼,也见识一番。秦昭仪,你家世代诗书传人,便来作词。赵婕妤,你是将门之后,想来拳脚功夫是有的,不如给吾等耍一耍。徐容华,昔年你姑姑曾当众夸你琴画双绝,那么就有劳你抚琴了。」

她逐一念着,被她点到名的宫妃无不神色大变。

赵婕妤更是气到极处,攥紧了帕子道:「王妃娘娘莫不是与我等玩笑?宫中燕舞自有太乐署和歌舞坊的人来,王妃娘娘此举,岂不是要将我等与那伶人为伍?」

「伶人怎么了?伶人不也是爹生娘养的,同娘娘有何区别?」

江都王妃似笑非笑,底下坐着的众妃,再迟钝也看出了她的意图,她这分明是听说了什么,要特意寻来给她姐姐出气呢。

既是会意过来,众妃们便不敢于此时触她霉头,纷纷掩袖避开她的目光。

淮南王妃等人虽不知江都王妃怎的突然就对秦昭仪等人发难起来,但瞧她来意不善,便忙笑劝道:「你还是那般淘气,好好地坐着用膳,偏要学人家看什么歌舞?快坐下罢,仔细让娘娘们看笑话呢。」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我可是听闻娘娘们都爱看人歌舞助兴呢。既然眼下娘娘们不愿露一手让我等长见识,那秋雁不才,倒是想献一回丑。」

「哦,江都王妃想如何?」淮南王妃不明所以,还在凑趣说笑。

秋雁冷眼逡巡了四周,探手便从袖子里抽出长长一卷东西来:「我不如秦昭仪文采好,也不如赵婕妤功夫高,更比不得徐容华琴声动人。只是方才娘娘们彼此谦让都不肯献艺,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唯有鞭子幼时常玩,或可拿来博大家一笑。不过,今儿这根软鞭是我新得的,不太趁手,若是待会儿鞭子耍得不好,惊了各位娘娘,可别见怪!」

什么,她竟带了鞭子来?

秦昭仪等人这下子再坐不住了,正要避开,却听噼啪一声响,长长的软鞭直如毒蛇摆尾,直冲众妃而来。

金华台上霎时一片花容失色,杯盏尽碎。

长孙秋雁红衣如烈焰,一尾长鞭舞得兴起,看着秦昭仪等人抱头鼠窜,惶惶不知所措,心头不知有多痛快。

她姐姐是高门嫡女,是皇帝明媒正娶的妻,便是一时落魄,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嫔妾欺凌!

她不发威,还真当长孙一族死绝了不成!

江都王的酒杯端至半空,耳听那边江都王妃惹了乱子,唬得酒杯一掷,顾不得淮南王等人打量的眉眼,忙就拎起袍子赶了过去。

长孙秋雁打得够了,一挽腕花,一通舞鞭才落了幕,秦昭仪等人缩成了一团不敢起身,淮南王妃也吓得不成样子。

好在她鞭下留情,倒不曾波及淮南王妃等人,只在收手时昂首看向一处偏僻的角落道:「陈宝林,你我原是旧识,年岁相同,身量也差不多,今儿我这鞭子舞得不好,湿了衣裳,借你一身衣服可好?」

陈宝林岂会说不好,忙从角落里站起来:「承蒙王妃娘娘不嫌,妾那里正有几身新做的夏衫,娘娘可同妾前往更换之。」

「如此,倒是有劳了。」

秋雁卷起软鞭,照旧似来时一般笼在袖中,理了理衣袖,再不看秦昭仪、赵婕妤等人一眼,便跟在陈宝林身后走了出去,气得一众宫妃跺脚的跺脚,骂人的骂人。

江都王迎头赶上前,正与出来的陈宝林和秋雁碰个正着,他忙避让了一下,单扯住陈宝林身后的秋雁低声道:「你又捣什么乱呢,快些跟我回去!」

秋雁白他一眼,哼了一哼,甩开手:「我现下忙得很,要回去你自个儿回去,少烦我。」

「咳,你这人……」江都王被她甩得一愣,不待再说什么,却见她已然跟着陈宝林走开了。

后面听闻动静的淮南王等人,亦跟在君王身后走了过来,眼瞅金华台上一地狼藉,个个都是一呆。

有眼尖的妃嫔瞧着皇帝来了,顾不得瑟缩害怕,忙扑了过来,低低挽着君王衣袖泣道:「陛下,方才可吓死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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