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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地宫,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多半是哪句话又惹了元秋不高兴,所以才会像这样出来找人。
虽然依这人的性子,那帮散修多半讨不着什么好处,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出了手。
“我不生气了。”没等她开口问,身后的元秋忽然道:“我想起你之前为了救我在床上躺了七天。”
朝长陵:“不是因为我今天出来找了你?”
“……”元秋道:“才不是。”
没搭理那帮散修是因为他恰好心情很不好,但的确没想到朝长陵会来。
因为右手被抓着,元秋只有左手臂弯空了出来,胖鸟窝在里头觉得奇怪,这人的体温刚才还冰得要死,怎么现在突然变得有点发烫了呢?
地宫门前的桃花树开得茂盛,元秋后来听朝长陵说这是从桃决的魂魄碎片里发芽生根的树,不过就算再生出精怪那也不是桃决了,桃决早已投入新的轮回。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就不打算追溯桃决的新生,看看他投胎成了什么,顺便再和他续续姐弟前缘吗。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语气不小心露出了点破绽,朝长陵盯着他看一会,看得元秋有点不自在后才说:我和他的缘分在这辈子就结束了,修士不会再掺和人的新生。
他想着,已经走进地宫里边,朝长陵松开他的手。
“所以你跑去广场那边干什么了?”
元秋道:“散步而已。”
“倒是你,外面现在传你要收弟子可传得像模像样的,那个有紊乱灵气的修士你找到了没?”
“虽然费了些功夫,但已经找到了。”朝长陵这两天没闲着,早就传玉简通知了玄一宗弟子让他们去知会一声:“不出意外他明天就会来。”
元秋没什么兴趣地点头,将胖鸟往怀里抱了抱:“那,你今晚也打算看古籍?”
“对,之前让你帮我破译了两天,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
她体谅地给他放了天假,元秋却没答话。
朝长陵:“怎么?”
元秋知道她不会懂自己的意思:“……算了,没什么,随便你。”
二人一直使用的这间书阁有两个部分,卧床的内室和朝长陵研习古籍的地方是分开的,中间由一道薄纱相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过抬头就能看见对面。
到了夜里,她合上书就见对面床榻上,一人一鸟缩在被子里格外安静。
元秋睡觉时就是一动也不动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微乱的鬓发让脸部轮廓显得模糊。苍白,又有些脆弱。不过因为眉梢舒展开来,倒没了平日那副冷淡的感觉,像只没有防备的小动物。
朝长陵本想伸手,又觉得要是把他弄醒,这人多半会不高兴,遂作罢。
往常的元秋其实都会在她桌上坐一坐,有一搭没搭地说说话,等到深夜才会去睡,他今天这么早还睡得这么沉,肯定是这两天累了。
嗯。
朝长陵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对。
灯罩里的蜡烛在她重新坐回来后晃了晃,似乎快要燃尽,她施了个修复诀再次点上火,低头继续看起自己的书。
一夜很快过去了。
晨光熹微时,元秋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这声音不该属于地宫,毕竟他和朝长陵谁都不是会敲门的那种人。
被吵醒的不悦挤在细长的双眉里,他抬手将胖鸟从自己身上挥下去,这只蠢笨灵兽睡得正香,滚落到床榻另一边,根本不带醒的。元秋支起上身时,轻纱另一头显出一个陌生的人影。
“真君,清晨叨扰了,我——”
男人瞥见这边,话音戛然而止。
青年的乌发是随意散乱的,一双慵懒的眼睛半掩着还不大清醒,眼里漆黑浓稠的底色,很像丹青水墨画。
他看着看着,一张脸由白转红,越涨越红,腾地捂住眼睛,用一口奇怪的口音说:“对不起姑娘,我这就出去!”
“……”
元秋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朝长陵道:“他是……”
“你再叫一遍,谁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