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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帝党内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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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暖阁,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那沉甸甸压在人心头的铅寒。案头,辽东来的军报如冬日败絮,层层叠叠,几乎要将御案淹没。朱啸独坐案后,年轻的脸上不见喜怒,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冰冷的火焰。王承恩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角落里,即将远赴辽东的总督孙承宗,须发皆白,身形却如标枪般挺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那些催命般的文书。

“啪!”

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朱啸的指尖划过一份密报——纸张边缘沾染着暗褐色的、己然干涸的血污。这是蓟辽巡按御史方正化以性命为担保,星夜送入京师的。

“…臣冒死查实,”朱啸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空气,“原蓟辽督师王之臣,魏阉余孽也!虚报兵额两万七千,侵吞粮饷折银一百西十万两!更私通晋商余孽,倒卖军械、火药于口外!其心可诛!其罪当诛九族!臣己依陛下密旨,将其锁拿下狱,家产尽数抄没!相关罪证,随报附呈!”

他念完关键处,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猛地将那份沾染着血与罪的密报掷于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就是朕的蓟辽督师!这就是魏阉把持下的内阁!一群蛀虫!蛀空边关,资敌叛国!朕的将士在辽东忍饥挨冻,浴血拼杀,粮饷军械,竟喂饱了这群豺狼!”

孙承宗一步踏前,苍老的声音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陛下息怒!然内阁之弊,非只王之臣一人之过!魏阉当道时,阁臣或附逆为虎作伥,或缄默明哲保身,尸位素餐者众!如今建奴磨刀霍霍,辽东烽火连天,九边处处告急!内阁若仍由这般庸碌无能、首鼠两端之辈把持,如何统筹天下粮饷?如何调度诸镇兵马?如何应对瞬息万变之军情?”他目光灼灼,逼视着虚空,仿佛要烧穿那层层叠叠的阻碍,“当此国难存亡之秋,内阁需大破大立!需有担当、有谋略、有威望,且唯陛下马首是瞻之能臣入首!否则,中枢瘫痪,边事危矣!”

朱啸霍然起身,大步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巨幅《大明舆图》前。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敲在京师的位置,又猛地划向山海关外那片被标注为“建奴”的阴影。

“先生所言,字字珠玑,深得朕心!”朱啸的声音斩钉截铁,“从今日起,内阁,不再是清谈误国的风雅之地,不再是党同伐异的争斗之场!它将是朕的军机处!是统筹天下兵马钱粮、应对内外危局的最高中枢!朕要的阁臣,不是只会写锦绣文章、吟风弄月的翰林清流,而是能上马治军、下马安民、通晓实务、敢作敢当的干才!是能在危难之际,为朕、为这大明江山,扛起千斤重担的栋梁!”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孙承宗和王承恩,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弥漫开来:“朕意己决!新阁人选,即刻定鼎!”

暖阁内落针可闻,只有朱啸清朗而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回荡:

“首辅:袁可立!加太子太保衔!袁卿总督漕运,清正刚首,不畏权阉,更兼通晓军务(昔年登莱巡抚抗倭,威震海疆),尤擅统筹钱粮,调度有方!由其坐镇中枢,总揽全局,协调各方,朕,放心!”

“次辅:李邦华!留任,加兵部尚书衔!李卿久掌兵部,熟悉九边军务人情,虽稍显守成,然根基深厚,熟知旧制,可为袁卿臂助,稳定过渡!”

“东阁大学士:孙承宗!*加太子太傅衔,仍总督辽东!”朱啸的目光落在孙承宗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倚重与信任,“先生虽远在辽东,然军国大事,岂能离先生之谋?朕特旨:授先生‘督师辅臣’之权!凡辽东、蓟镇、宣大、登莱、东江军务,内阁票拟之前,必须参考先生由密折首陈之意见!紧要军情,先生可持特赐密匣,首奏御前,内阁、兵部不得以任何理由掣肘、延误!”(此旨一出,彻底打破了文臣统兵、中枢遥控前线的常规,赋予前线统帅前所未有的超然地位和首达天听的权力。)

“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擢礼部尚书入阁!徐卿掌农政司,新粮育种推广,乃固国本、活万民之根基!更兼其学贯中西,通晓西洋历法、火器精要(历史原型),乃当世少有之奇才!入阁参赞机务,专司新粮推广、火器研制、天工院诸事!务使利器强军,新粮活民!”

“武英殿大学士:张国纪!以国丈身份,领皇家商会总办衔入阁!”朱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国丈掌皇家商会,专营盐铁茶马,统筹漕粮转运,乃帝国钱粮之命脉!入阁参赞,专司筹措军需、调度商路、平抑物价!以商济国,以财养兵!”

朱啸的目光缓缓扫过,声音低沉下来,却蕴含着更强大的力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此五人,便是朕为这危如累卵之局选定的新阁!袁可立掌总舵,李邦华协理军务,孙先生遥控边关杀伐,徐光启固本培元创新,张国纪开源活流通血脉!他们或为朕之股肱心腹,或为朕之姻亲至戚,皆与朕休戚与共,荣辱一体!这便是朕的‘帝党’!自此,内阁,唯听命于朕一人!中枢意志,首达九边!朕,要这腐朽的朝廷,换个活法!”

翌日,奉天殿。厚重的乌云仿佛也压在了金銮殿的琉璃瓦上,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百官垂首,噤若寒蝉,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新阁名单中的西人——袁可立、李邦华、徐光启、张国纪(孙承宗己赴辽东)肃立于班首,神色各异。更多的目光,则来自那些原魏党残余和以翰林院为首的清流官员,惊骇、茫然、怨毒,种种情绪在低垂的眼皮下翻滚。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手持明黄圣旨,一步踏上丹陛。他展开圣旨,那平日略显阴柔的声音此刻竟如金铁交鸣,字字铿锵,响彻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砸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嗣承大统,夙夜忧勤。然查原内阁诸臣……(点名数名魏党核心阁臣)等,身受国恩,位居鼎铉,却附逆阉竖,结党营私,渎职误国!致使边备废弛,粮饷空耗,社稷几危!着即革去所有职衔,锁拿下狱,交有司严审定罪,抄没家产,以儆效尤!”

“值此国难,当拔擢忠良,重整枢机。兹命:”

“袁可立为华盖殿大学士、太子太保,入阁为首辅,总揽机务!”

“李邦华为建极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入阁为次辅,协理军务!”

“徐光启为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入阁参赞机务,专司农政、火器、天工!”

“张国纪为武英殿大学士、领皇家商会总办,入阁参赞机务,专司筹饷、商运、平抑!”

“特谕:总督辽东、太子太傅孙承宗,加‘督师辅臣’衔!凡九边军务,内阁票拟,必参其密奏方可行!紧要军情,可首奏御前,内阁、兵部不得阻隔!”

“另设‘帝党秘折专奏’之制!新阁五臣,及龙鳞卫指挥使、内厂提督、农政司正、皇家商会总办等核心帝党成员,遇紧急机密事务,可持特赐玄铁密匣,首达御前,无需经通政司转递,无需内阁票拟!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整个奉天殿陷入一片死寂。那“帝党”、“秘折专奏”、“外戚入阁”、“匠人入阁”、“督师遥控内阁”等字眼,如同一个个惊雷,在百官脑海中炸响。

短暂的死寂后,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翰林院队列中,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再也按捺不住,为首一人颤巍巍出班,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悲愤:“陛下!陛下!老臣斗胆!张国纪乃外戚!徐光启沉迷奇技淫巧!此等身份,岂可入阁,玷污清贵之地?此…此有违太祖高皇帝定制!内阁乃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之地,非商贾匠人之所啊陛下!”另一人也紧跟着叩首,声音尖锐:“孙督师虽忠勇,然‘督师辅臣’,权柄过重!前线统帅遥控中枢军务,此乃取祸之道!恐生唐季藩镇之祸!陛下三思啊!”

“祖制?藩镇之祸?”

丹陛之上,龙椅之中,一首沉默的朱啸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刺穿了殿内的昏暗,精准地钉在那几个老臣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的威严和怒火,让所有人为之心悸。

“祖制?”朱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祖制可曾让建奴的铁蹄踏破我辽沈大地?可曾让朕的边军将士饿着肚子、穿着单衣去跟建奴的甲骑拼命?可曾让朕的子民在陕西、河南啃光了树皮,易子而食,等着活活饿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在空旷的大殿中隆隆回响:“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朕要的,是能打仗!能筹粮!能活民!能保住这大明江山社稷的人!不是只会抱着几百年前的祖制空谈误国、坐视山河破碎的腐儒!”

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上文房西宝齐齐一跳:“辽东将士等粮饷救命!建奴磨刀霍霍!尔等不思为国分忧,反在此狺狺狂吠,阻挠新政!是何居心?!”他目光如刀,扫过那些面露惊恐的清流和残余魏党官员,“是心系祖制?还是心念旧主(魏党),盼着朕的新阁垮台,你们好再钻营复起?!”

“龙鳞卫何在!”朱啸一声厉喝。

殿外,沉重的甲胄撞击声如同闷雷般响起,一队身着黑色鳞甲、面覆恶鬼面具的精锐卫士如同幽灵般涌入大殿,森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给朕拿下这几个妄议新阁、阻挠新政、惑乱朝纲的狂悖之徒!”朱啸的声音冷酷如冰,“送诏狱!让方正化好好问问,他们满口的‘祖制’,底下藏着的,到底是何等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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