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国子监二十五(第2页)
裴濯说完,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也是在那时醒觉,年少轻狂的代价竟是如此的残忍。”
窈月听完也沉默了,她想起了沈煊。如果那次,不是她为了遮掩自己的行踪,故意煽动沈煊他们一起去梦华居,或许现在,沈煊还能活着。以后,郑修、林钧或者其他朝夕相处的同窗们,会不会也再因为她,而无辜丢了性命?
头痛欲裂的窈月抱着脑袋埋在膝间,眼前却不断出现同窗们的面孔。她不禁在想,下一个死在她手里,又会是哪一个?
“怎么,脚又疼了吗?”
“不,不是,”窈月闷声答道,“学生只是困了。”
裴濯见状,将她披在身上的外袍又往上拉了几分,却突然见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异常明亮:“怎么……”
“嘘——”窈月伸出手指抵在裴濯唇边,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洞口,周围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却又好像隐隐夹着其他什么声响,过了好一会才听清是人声,是有人在喊裴濯的名字!
窈月蹬地就跳了起来,欣喜若狂地指着头上的洞口:“夫子,有人!有人来找咱们了!”
裴濯拾起被落在地上的外袍,从容地起身,却注意着另一事:“你的脚不疼了?”
窈月立马“哎哟”一声,又重新坐回到地上,笑得龇牙咧嘴道:“学生刚才太高兴了,疼、疼也就顾不上了。”
裴濯也笑了笑:“脚疼的话,嗓子还能喊吗?”
“能能能!”窈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不等裴濯示意,自顾自地就扯着嗓子喊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我们在洞里呢!快点来人啊!”
喊了几句后,窈月似乎觉得还不够,向裴濯征询着意见:“他们动作太慢了,学生能稍微带点感情,小小地夸张一下吗?”
“你随意。”
窈月嘿嘿笑了两声:“那学生就真的随意喊了。”说完,窈月深深地吸了口气,中气十足地嚷出来,震得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发蒙:“救命啊!裴濯裴夫子就快咽气归西了,快点来人啊!裴夫子要死了!再不来人就没了!”
裴濯皱眉看着窈月喊得如痴如醉,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声苦笑。
果然,窈月刚喊完准备换气,洞顶就亮起一堆火光,最先在洞口露出来的是程白的脸。
“明之!明之,你在里头吗?明之!”
“素臣,我在。”
程白一听,大骂道:“你没事啊?!没事乱喊什么!你没死,我倒是快被吓死了!”
裴濯看了眼正做着鬼脸的窈月,对洞口的程白歉然道:“对不住啊,让你担心了。”
程白一边回头让身后人准备绳子,一边又朝洞里探头:“你那个小徒弟也在?刚才就是他在瞎喊吧。”
窈月坐在洞底朝头顶上的程白赔罪:“程大人见谅,学生只是想帮大人您早些找到夫子,您安心,夫子也能安全。”
程白笑着讽道:“哦,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却还挺善解人意呀。”
窈月回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大人过奖了,学生都是跟夫子学的。”
程白听了,乐得差些从洞口跌下来:“明之,这么个目无师长的小东西,你也不管管。”
裴濯笑了笑:“小东西的脚伤了,你安排几个人先拉她上去。”
“遵命。”程白说着,就从洞口抛下一捆粗绳,“来吧,我亲自拉你的宝贝徒弟上来。”
裴濯将坐在地上的窈月扶起来,把绳子在她的腰间绕了好几圈,嘱咐道:“你的脚使不上力,等会向上拉的时候,手千万抓稳了。”
“夫子放心,您别看我这手腕细,可是能抬动我家门前石狮子的。”
睁着眼说瞎话的窈月很快就被稳稳地拉了上去,程白上前打量她那只缠着裴濯腰带的右脚,笑道:“脚伤了?这是明之帮你包的吧?唉,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笔,真丑。”
窈月却像是炫耀般的抬起右脚,在程白的眼前晃了晃:“只要是夫子做的,再丑也是宝贝。”
程白朝身后刚从洞里爬出来的裴濯酸酸地道:“听见没,你徒弟在夸你呢。真是要羡慕死我这个没徒弟的人了。”
裴濯正要笑着接上话,却看见前面匆匆赶来一行人,脸上的笑容便又慢慢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