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毕业演出(第1页)
“别觉得我神神叨叨的。”
唐屿忽然笑了下,声音不高,像是为了打破空气里那层太紧的静。
“我知道你一听到这些,就觉得我在绕弯子。可音乐这种东西,本来就该有点绕。”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松了几分。
“它和文学一样,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听到同一首曲子,心里浮起的画面都不一样。有人听到炽烈,有人听到悲怆,有人只听到秩序。”
他顿了顿,微微歪头看着江临舟。
“这就是为什么,音乐学院里永远有人在争。
究竟什么才是正确的’演奏。可是到最后你会发现,根本没有“正确”,只有‘真诚’。人能听得出来你是模仿,还是在说自己的话。”
江临舟静静听着,眉头略微皱着。
唐屿看出他在想,语气更轻。
“你要理解作曲家,但别被他绑死。了解他,是为了知道那条路从哪儿开始,不是为了按着他走完。你得在他的逻辑里找到自己的方向。”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空中轻轻比划。
“就像李斯特,《葬礼》那段低音,有人弹得像宗教仪式,有人弹得像告别世界。哪个对?都对。
关键是,你要知道他为什么写,也要知道你为什么弹。只有两者合在一起,那才叫诠释。”
他放下笔,语气恢复平常的淡然。
“所以,别把音乐当成课题去解。它不是计算题,是心跳的轨迹。你现在要学的,不是怎么精准地再现,而是怎么让你的声音有温度。”
江临舟微微抬头,想了想,低声道:
“可有时候,这种温度反而容易被误解。别人以为你在夸张,或者故意渲染。”
唐屿笑了笑:“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
他稍微往后靠了靠,语气仍旧平静,“真诚的东西不会讨好所有人。你能控制的只是,当下你弹下去的那一刻,是否相信自己想说的东西。”
江临舟沉默片刻,道:“那就等于,每次上台都得重新相信一次。”
“对。”唐屿轻声说,“那是演奏最难的部分。你得不断地重新找到理由,不然手指只是重复。”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有些刺目的光。
“音乐是个很残酷的东西,它能放大一个人的所有状态:
焦虑、疲惫、骄傲、脆弱。可也正因为这样,它才是最真实的语言。”
江临舟靠在椅背,神情微敛:“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太理智。像是在分析,而不是在听。”
“那就说明你已经开始往深里走了。”唐屿语气柔和,“大多数人连分析都还谈不上。”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理智没错,只是别让它遮住感受。分析是通道,不是终点。”
江临舟轻声笑了一下:“我有时候想,也许弹琴最累的,不是手,而是要同时让理性和感性共存。”
“是。”唐屿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音乐和文学像。写作的人也得这样活既清楚句子的逻辑,又得让情绪自然流动。”
他顿了顿,语气更轻,“真正的控制感,从来不是克制情感,而是知道情感该放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