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维罗纳的悲歌(第3页)
音乐的推进让厅内气息逐渐收紧。
前排一位男观众下意识扶了扶眼镜,身子微微前倾;
几排外,一位女士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节拍,动作却越来越急促。
有人屏住呼吸,有人下意识往椅背里缩,像是要稳住被推向边缘的心跳。
高潮
总奏像风暴压到屋脊,金属撞击、弦群的嘶吼、打击的重击把厅堂推到极限。
不是乱,是铺天盖地的合力。
然后,一次几乎看不见的手腕下压,风口被关上。
再现?幻灭与葬礼
爱情主题回头,由英国管重新开口,可已经不再完整。
线条断、呼吸短,像是拖着伤。弦乐的颤音像抖出来的低泣。
很快,葬礼的步伐进场。低音鼓每一下都稳而重,像脚步压在石地。
铜管把哀号吹得克制,弦乐在上面放长长的叹息。
长笛在高处写出几笔极轻的线条,干净、细薄,却一点不虚。
像在纷乱尽头的一点安静的光。
那是很难的强度:弱,却要清;轻,却要直达。
江临舟在座位上几乎不敢换气。
那一串高音收束的时候,他生出一种被净洗过的痛感。
不是被震慑,而是被抚平。
李锐彻底不说话了,眼眶发热,连自己都没察觉。
尾声
喧嚣逐渐退下。竖琴的琶音像把最后的水滴轻轻拨开。
高把位的小提琴以极弱的力度吊住爱情主题最核心的那几粒音符,缓缓上行,淡到将无。
定音鼓极轻的一口滚奏像大地最后的呼吸。
长笛在高处点出最后一颗亮点??细、准、稳??悬在空气里,久久不落。
指挥保持着结束的姿势不动。
全场静了几秒钟,像时间真的停了一下。
然后,堤坝被打开一样,掌声轰然起来。
不是礼貌,是发自胸腔的热。人群起立的声浪一波接一波,
灯光在掌声里逐渐拉亮,舞台上的幻影被明白的光线带走。
乐手相互对视、点头,收弓、放管。
林筱缓慢放下长笛,指节因为用力发白。她用指尖很快地按了按下唇边缘,动作极小,下一秒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抬头,视线下意识往右侧观众区掠过去,脸上还留着演后微微的红。
江临舟站在掌声里,没有挥手,只是微微点头,目光稳稳与那一线寻找撞上。
眼神里没有藏。
清楚的欣赏,压住的震动。
李锐在旁边拍得手心发热,兴奋得像说什么。
他的声音被大海一样的掌声吞掉,只留下一个张大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