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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维罗纳的悲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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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结束,掌声落下。

台上乐手起身、行礼,收好谱子,带着谢意退到幕后。

李锐等到场内的动静渐渐平下来,才偏过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江临舟,

压低声音问:

“是不是快轮到她了?”

江临舟看了眼舞台,点了下头。

“那她今天弹什么?”

“柴可夫斯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

李锐“哦”了一声,眉头挑了挑,像是在脑子里搜那段旋律。

舞台灯光再次收暗,只剩几束暖黄把台口勾出干净的边线。

深红幕布最后一次向两侧滑开,舞台一下亮了出来。

不再是零星的几把椅子,而是一整座铺满木台的阵列:

弦乐群像深色的林海低伏在前方,木管在其后排出整齐的线,

金边的铜管坐到最高处,定音鼓与打击稳稳压在角落。

指挥走到台心,立住,背影干净,像一根刚要落下的指挥棒。

空气仿佛被轻轻抽紧,又在下一秒被注入一种沉甸甸的期待。

松香、皮革、金属的味道叠在一起,观众席自动安静下来。

连李锐也不再插科打诨,往椅背里坐直了些。

指挥的右手在寂静中抬起,悬在一个临界点。

引子?劳伦斯神父(劳伦斯神父在莎士比亚原剧中是一个重要人物,他既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婚礼见证人,也试图调停蒙太古与凯普莱特两大家族的纷争,这段音乐用沉静、深沉的色彩代表他的善意与悲剧性使命。)

低音提琴与巴松从最底部托起一条缓慢的线,厚而不闷,带出一种带宗教感的静气。

大提、中提再叠上一层,织体变得温暖,像是石墙阴影里透来的一点烛光。

江临舟立刻听见了底的干净:

音准稳,气息长,衰减被指挥的腕子控制得像一口叹息慢慢落下。

长笛此刻不发声,整排木管像藏在阴影里的见证者。

李锐的反应很直接心口像压了一块潮冷的石头,连呼吸都轻了。“乖乖……”他只在喉咙里吐出一小口气。

高处,单簧管与巴松点出三两颗极弱的光点,像透过彩绘玻璃漏下来的细亮。

第一主题?世仇

空气骤然一紧。

定音鼓滚奏沉沉一压,全团像被点着的一列火药忽然炸开。

弦乐用弓根狠利地刻出锯齿状的主题。

铜管把锋面打满,钹与大鼓把金属与空气撞在一起,厅顶跟着一震。

或许是因为他很少在台下听,所以那股冲击来得更直接。

仿佛整面声浪从舞台推来,正中胸口。

那是利齿咬合般的整齐:

每个重音落点精准无误,弓尖与呼吸在同一瞬间扣住。

铜管亮得锋利,却被压在临界点以内,光芒克制而饱满。

右侧木管里,长笛、双簧和单簧先后抛出短促的挑衅句,边缘冷硬,像刀锋切开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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