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偏移 未曾预料到的引力(第1页)
周四的诊疗依旧艰难。
我(苏晴)蜷缩在姜医生咨询室那张柔软的沙发上,试图描述最近一种新的、令我困惑且不安的感受。它不同于以往那种灭顶的恐慌或沉重的抑郁,而是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像背景噪音一样存在的悸动。
“……有时候……看邮件的时候……或者……只是想到……某个……讨论……”我语无伦次,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心跳……会变得有点奇怪……不是害怕的那种快……是……另外一种……”
我卡住了,无法找到准确的词语。脸颊有些莫名的发烫。
姜医生安静地等待着,没有催促。她的目光平静,像一面映照出我混乱内心的湖泊。
“……会觉得……暖和一点。”我终于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描述,“但……又有点……慌。”
“这种‘暖和’和‘慌’,通常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姜医生温和地引导。
我的视线游移着,不敢与她对视,最终落在窗外一片被风吹动的树叶上。
“……收到……她的邮件……的时候。”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在这个咨询室里,已经成了一个无需解释的特定指代。姜医生知道,那是林夕。
“看到她的名字,或者想到与她的交流,会让你感到温暖,同时也会心慌?”姜医生复述着,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确认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我猛地点头,又迅速低下,仿佛承认这一点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代表着“外界”、“压力”、“正常世界”的名字,那个我本该畏惧和逃避的存在,会带给我“暖和”的感觉?而这种暖和,又为何会伴随着如此令人心慌的失重感?
姜医生没有给我答案,她只是轻声问:“除了温暖和心慌,还有其他身体或情绪上的感受吗?”
我努力地感知着自己。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夕在视频里温和专注的眼神,她念台词时清晰稳定的声音,她在邮件里那些精准又充满理解的回馈……
“……会……想起来。”我喃喃道,“一些……她说的话……她的样子……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甚至在写作的时候,在构思叶文婧那些孤独的戏份时,林夕穿着白大褂、凝视“星图”的剧照模样,会突然闯入我的脑海,与叶文婧的身影微妙地重叠。
这太不对劲了。
我对她的关注,似乎早已超出了“原作者与演员”或者“守护角色”的范畴。它变成了一种更私人的、更难以掌控的……牵绊。
一种让我感到无比恐慌的牵绊。
依赖是危险的。期待是痛苦的根源。这是我用无数次惨痛经历换来的教训。
更何况,对方是林夕。是那个站在聚光灯下,拥有着完整、光鲜、正常人生的女人。我们之间隔着星墟般遥远的距离。
我怎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不该有的感觉?
“我……是不是……病了?”我抬起头,第一次在咨询室里,主动迎上姜医生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另一种……病?”
姜医生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而包容:“苏女士,人类的情感是复杂而多样的。对给予自己理解、支持和善意的人产生好感、依赖甚至更深的牵绊,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和心理反应。这并非另一种‘疾病’,这只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插进了我锈蚀的心锁,却没能立刻拧开。
对我来说,任何“人之常情”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痛苦。更何况,是这种明显指向错误对象、注定无望的“常情”。
咨询在更大的迷茫和不安中结束。
回到酒店,我像往常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但这一次,内心的风暴不再是关于恐惧和逃避,而是关于一种更加混乱、更加陌生的情感漩涡。
我打开电脑,下意识地点开邮箱。没有新邮件。
心底竟掠过一丝清晰的失落。
我点开之前与林夕的邮件往来,一遍遍地重读。那些关于角色的专业探讨,此刻读来,字里行间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新的、让我心跳失序的色彩。
她说的“豁然开朗”,她描述的“表演震撼”,她分享的“星空照片”……这些曾经只被我理解为工作上的共鸣与支持,此刻却像一颗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带着灼热的温度。
我猛地合上电脑,仿佛被烫到一般。
不行。不能这样。
我必须停止。必须把这种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