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使归巢（第2页）

云清辞作为教皇亲传弟子，身份特殊，得以站在比比东宝座侧后方稍下的位置。她今日也特意整理过仪容，身着正式的弟子服饰，发间的凝神暖玉簪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颈间的“虚空之泪”项链隐藏在衣领之下。她微微垂眸，姿态恭谨，却将灵眸武魂的感知悄然提升到极致，谨慎地观察着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殿外传来清晰而平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与从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扇缓缓打开的殿门。

一道身影，逆着殿外投入的天光，一步步走了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如同太阳碎片般耀眼夺目的金色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挽成优雅而不失庄重的发髻，仅以几枚素雅的珍珠发饰点缀。她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素雅白色长裙，裙摆曳地，面料是某种带着淡淡光泽的稀有丝绸，行走间如水波流淌，更衬得她身姿高挑曼妙。她的容颜绝美，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匠精心雕琢，肌肤白皙胜雪，眉眼间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与高贵，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冰川湖泊，清澈，却深不见底，蕴含着难以触及的冷意。

她整个人，仿佛是从神话中走出的天使，高贵而清冷，带着一种不染尘埃、俯瞰众生的气质。与教皇比比东那如同暗夜玫瑰般雍容华贵、威压深重的美，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千仞雪步履从容地走到大殿中央，在距离宝座约十步之遥处停下。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望向端坐于至高处的比比东，然后，依照最标准的礼仪，优雅地屈膝行礼，动作流畅自然，无可挑剔。

“千仞雪，参见教皇陛下。”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玉磬轻击，语气恭敬，每一个音节都恰到好处，符合她长老殿圣女觐见教皇的身份。

然而，云清辞却从那完美的恭敬之下，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透入骨子里的疏离。那不是下属对上级的敬畏，更像是一种……对待一位位高权重、却与自身情感毫无关联的陌生人的礼节性尊重。仿佛她们之间，除了这层冰冷的身份关系，再无其他。

端坐于宝座之上的比比东，紫眸低垂，俯瞰着下方的千仞雪。她的面容同样冷淡，如同覆盖着万载寒冰，没有丝毫见到亲生女儿应有的情绪波动，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涟漪也无。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千仞雪的礼节。随即，她便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起千仞雪此次潜伏天斗帝国任务的概况、成果、以及后续的收尾情况。她的问题精准、简洁，只关乎任务本身，不涉及任何个人安危、辛苦与否的关怀。

千仞雪的回答也同样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将数年潜伏的艰辛与危险，轻描淡写地概括为几句简短的汇报，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母女二人，一问一答，言语间滴水不漏，礼仪上无可指摘。

然而，整个教皇主殿内的空气，却在这看似平静的对话中，仿佛要冻结了一般。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让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那是一种比激烈冲突更令人窒息的冰冷与隔阂，是数十年的恩怨情仇凝结成的、坚不可摧的寒冰。

就在这冰冷的气氛几乎凝为实质之时，千仞雪在回答完一个问题，目光微抬的瞬间，那双湛蓝如玉的眼眸，不经意地扫过了站在比比东身侧的云清辞。

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足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云清辞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在那双纯净却冰冷的蓝眸中，她看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好奇。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天平，似乎在衡量着她的份量。千仞雪显然已经听说了这位近年来在教皇殿声名鹊起，甚至被私下里称为“小怪物”的教皇亲传弟子。或许，她还听说了关于八岁魂尊、万年第三环的传闻。

除了审视与好奇，云清辞那被灵眸武魂加持的、敏锐到极致的感知，更让她触及到了千仞雪那完美高贵伪装之下，一丝更深层的、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情绪。那并非敌意，也非善意，更像是一种……复杂的探究，混杂着一丝因比比东身边突然出现如此亲近之人而产生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明晰的……波澜。

云清辞立刻垂眸敛目，姿态更加恭敬，避开了那缕目光的直接接触，将自己所有的情绪与心思都完美地隐藏起来。她如同殿内其他沉默的雕像一样，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千仞雪的目光也随即自然地移开，重新落回比比东身上，继续那冰冷而公式化的对话。

觐见仪式，就在这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中，接近了尾声。

比比东最后淡漠地交代了几句关于千仞雪后续在长老殿的安排，便挥了挥手，示意觐见结束。

千仞雪再次躬身行礼，姿态依旧完美无瑕：“千仞雪告退。”

她转身，迈着与来时一样从容高贵的步伐，在一众或敬畏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离开了教皇主殿。那耀眼的金发和素白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殿外的光芒中，仿佛天使归来，又悄然隐去。

殿内的压抑气氛，随着她的离开，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但那份无形的冰冷与隔阂，却已深深地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感知中。

云清辞依旧安静地站在比比东身侧，眼角的余光能瞥见老师那放在宝座扶手上、微微收紧的指尖。

她知道，千仞雪的归来，如同在一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水中，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石子。

新的波澜，已经无可避免地开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