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3页）

但这不重要，他们依旧在无人踏足的新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交错的脚印。

梅菲丝忘记她有没有把乔治你真好看夸出口了，她陶醉在那双褐色的眼睛里，她在和乔治跳舞耶，背景是黑魆魆的树木与漫天星空，连伴奏都没有，但她听见了人鱼在歌唱，乔治的雀斑像星星一样。

乔治眼里的梅菲丝一直挺可爱，但今夜尤其。她有些醉了，脸颊泛着蔷薇色的光泽，只比小巧的嘴唇浅一丁点儿，她的头发散落在各处，转圈时俏皮地拂过他的脸，乔治能嗅到一股清香，倘若他对女巫时尚的研究再深刻一点，就会知道这是掺了葡萄柚调的无花果香水。

一曲结束，梅菲丝低着头不动，看起来是在盯着地面发呆，乔治问她怎么啦，梅菲丝看着自己的脚，“乔治，我刚才是不是踩到你了？”

“这个，其实，你正踩着呢。”

梅菲丝惊慌地抬起她放在乔治皮鞋上的脚，却不住向后仰去，乔治赶紧揽住她，梅菲丝惊魂未定。

我的天哪。梅林啊。被冰凉的夜风吹了一阵子，她总算有些醒酒了，她不确定记住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全忘光了哪个更丢人，但此刻无比希望用后者换她处于的前者。

“这……几点啦？”

乔治看出来她清醒了，这当然很好认，喝醉酒的梅菲丝不会捂住脸不敢看他。他有些好笑，但还是掏出一个怀表回答了梅菲丝的问题：“刚过十点半呢，不打紧，今晚的宵禁延迟到十二点啦。”

梅菲丝的脑子里飞速转过好些内容，有什么能转移乔治注意力，让他忘掉今晚她的糗样呢？一忘皆空……这个当然是不行的。她实在是词穷，飞快地说了一句，“斯舞踹你人？”

“什么？”乔治没听清，略微俯下身子凑近。梅菲丝二年级第一次见他时，她才到他肩膀那里，还是个小姑娘，探望金妮那次乔治就喜欢略微低头跟她说话，过去一年半她长个儿不少，他已经很少这么做了。

他们都认识一年半了啊……“我看到斯平内特在和别人跳舞，她把你踹了？”梅菲丝平时缺乏刨根问底的精神，算数占卜课上这一角色总由格兰杰饰演，但她现在非弄清这事不可。

“呃，这个……”乔治的眼神飘了一下，梅菲丝牢牢盯住他游离的视线。

“好吧，我没邀请她来着，她早就定下跟我室友去舞会了。”最后他这么说。梅菲丝忍不住想，为什么呢？她的记忆回到半个多月前，那个不愉快的厨房之夜。

一个可能性像流星一般划过她的心脏，在上面翩翩起舞。它微乎其微，梅菲丝抓住了这个念头，不可置信，却又不肯放开。

“——我原本想邀请你的。”她安静地看着乔治吐露心声，她刚得知半个多月前关于舞伴的事乔治是骗她的，他不能再骗第二遍了。

梅菲丝的浅蓝色的双眸平时总像一汪平静的湖面，当她专注地听他说话时它们反而会泛起涟漪，乔治起初就是牢记了这双特别的眼睛。这一刻它们又与双面镜有些相似，他几乎能望见梅菲丝眼中自己的映像，乃至她双眼中的他自己。

乔治尴尬地坦言，“好吧，其实我之前以为你有些喜欢我来着。”

梅菲丝屏住呼吸。已经顾不得是她的演技太拙劣，还是他的直觉太敏锐，几乎是全神贯注地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我原本想说，我也有些喜欢你，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舞伴。但你似乎不太喜欢我们相处的时候有别人在，或者是被别人看见，我那天就想问你要不圣诞节我们在厨房见，然后我带你来这里跳舞，这样就不用担心别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真傻。一向机灵的他也不聪明。明明洞悉了她自以为是的闪躲和迟疑，却又不知她是因为误会才答应了别人的邀请。

笨拙的初恋，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嘛。

梅菲丝想问乔治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这不重要，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比她早。她此刻的心情除去“感谢梅林”之外，更多的是感谢她自己，无数在校医院、厨房、球场徘徊的脚步都不算白费，她不再是踌躇不前的低年级，不再是看台上不起眼的观众，她是个刚刚得知喜欢的男孩恰好也喜欢自己的女孩子。

她快有四分钟没说话了。乔治越来越没把握，但格兰芬多从来不乏勇气，即使伍德在决赛之前的训话都没这恐怖，他依旧怀着视死如归的精神继续问：“所以我是想问——其实我也不知道，你——”

梅菲丝告诫自己，要勇敢。

她一下扑到了乔治怀里，把他的外套都弄到雪地上了。

半晌，耳边是一声轻轻的“哎呀。”

乔治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