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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他们干嘛,我不想成为共犯,”钟遏叹了口气,靠到身后无人看守的货架上,说,“我不想成为像蒙启凡那样的共犯。”
池翼看着他,直觉他还有话要说,就没再接话。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相看两厌的关系,如今却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能够平静地面对面站着讲话。
“蒙启凡最开始是有挣扎的余地的,只要他没有把那一颗球投出去,又或是偏了那么一点点呢……”
但凡那颗球没有砸到庄炎身上,就不会引发那么多连锁反应了。
庄炎第一次动用庄家的势力,也是唯一一次动用庄家的势力,就是因为他想让蒙启凡付出代价。
而他动用庄家的势力被庄佳瑶知道了,他们便开始了无尽的拉锯。
拉锯之中,蒙家无非是中间的一颗被用得最多的木头,他身上的伤最重,也最彻底。
蒙启凡被庄炎折磨,从此厌恶上了庄家,他当时还不知庄佳瑶姓庄,受了伤后和给他钱的人说自己需要休息。
庄佳瑶就是那时知道庄炎动了庄家的。
她以为庄炎要开始对家产下手了,便急了起来,开始加速进程,本来有很多事情都能悄无声息地做得更好,她却非要闹出痕迹,像是在给庄炎示威。
然而庄炎却置若罔闻。
怒火刹那间被挑起,那段时间钟遏每天都能看见庄佳瑶在砸东西,她明明最爱惜钱,最爱惜那些宝贵之物,那段时间却全砸了,只要是在手边的东西,一个都活不下去。
包括蒙启凡。
蒙启凡的腿是因为庄佳瑶,因为当时在KTV没能成功将池翼或是俞诃之一带回去,庄佳瑶干脆就把怒火全部撒在了蒙启凡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她不敢对着钟巍撒气,也不敢对着一直被钟巍惯到大的儿子撒气,就只能拿蒙启凡这个已经没有人要了的“孤儿”撒气。
蒙启凡的腿,是生生被打断的。
而红毛,当时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却无法阻拦。
他很无助,很想问问蒙启凡,他们为什么不逃呢?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
他的问题到死都没有问出口,最后却在遗书中得到了解答。
“我的父亲曾经和庄佳瑶有过一段时间的纠缠,庄佳瑶才是我的生母。说来也挺可笑的,她是我留存下来的唯一慰藉,也是掐灭我活下去的希望的唯一源头。”
而蒙启凡和池翼同龄。
如此一来,一切便清晰明了了。
庄佳瑶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钟遏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说完那些事后,叹了口气:“所以……我也恨庄佳瑶,我没有办法和他们共沉沦,我……以前和池穆生活过一段时间,也许有些思想,也被他影响到了。”
池翼听见池穆的名字,终于有了些反应。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向我们求救?”池翼问,“救的还是你们家,而不是你。”
“因为我也幻想过一丝一秒的……幸福,”钟遏抬眼看向他,说,“我和池穆道歉那年,就是我发现庄佳瑶还有个儿子的那年。”
“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这和你幻想的幸福有什么关系?”
“在我发现之前,我都是幸福的。”钟遏淡笑了一声。
“在我发现之前,蒙启凡也是幸福的。”
“在我撞破庄佳瑶和蒙启凡的父亲的关系之前,庄佳瑶本身并不爱财,她变成这幅模样,其实是因为她怕钟巍会和她离婚,而离婚后她如果和蒙家那位结婚了,就会怕钟巍报复她,所以才拼命想给自己一席之地,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路子越走越歪,越走越歪,连带着整个钟家一起……”
钟遏说来说去,最开始是怪蒙启凡,到最后,却又怪上了自己。
他总是很矛盾。
“这些你都是从哪听说的?”池翼只是问。
“我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我妈的想法,是她发疯时自己念叨的,有些话她会念个百来遍,疯得比庄炎还……”钟遏顿了一下,立刻转了话题,“总之就是一切都是我见到的,自从钟巍想让我接手家业之后,我基本上每天都会来公司门口等人,等那个带我学习的老师,之后就在公司里目睹那一场场的灾难降临。”
“但钟巍还是一直没有离婚,”池翼皱着眉,“他不可能想不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钟遏闻言,愣了半晌。
是的,钟巍不是个蠢人,他事业有成,不可能是因为没料到……
如果有人能从中做局,能布下天罗地网,那会是谁呢……